铁戒指入手冰凉，那被佛法净化后的表面光滑，却依旧能感受到一丝极细微的、深藏内部的阴冷悸动，与邪丹隐隐呼应。慧明和尚此举，无异于将一块带着毒药的糖果送到了凌云嘴边。
吸收，可能快速提升实力，但也可能落入未知的陷阱。
不吸收，则可能错失良机，甚至引起那神秘和尚的怀疑。
凌云把玩着戒指，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最终，他并未立刻尝试吸收，而是将其慎重收起。眼下局势微妙，自身伤势也未完全复原，不宜贸然行事。这枚戒指，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苏文正提供的线索上。李纲与北方蛮族的勾结、魔教对朝堂的渗透、以及那所谓的“九鼎”与“镇国神器”……每一条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忠伯，让我们的人，重点查证苏文正提供的关于军马贸易、矿产交易以及吏部官员任免的细节，尽可能找到实证。”凌云吩咐道，“尤其是那些被安插进来的官员，列出名单，查明他们的背景和升迁路径。”
“是！”凌忠领命，却又担忧道，“世子爷，这些都是李相的命脉，查起来恐怕凶险万分……”
“我知道。”凌云目光冰冷，“所以更要快，要隐秘。在李纲和魔教反应过来之前，找到足够多的铁证！另外，苏文正那边，加强保护，他是重要人证。”
接下来的日子，将军府的力量如同精密的机器，悄然运转起来。无数信息从各个渠道汇拢、分析、验证。凌云则坐镇中枢，一边疗伤修炼，一边梳理着这纷繁复杂的线索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一名小太监匆匆来到将军府，传达了口谕：陛下召凌云即刻入宫觐见。
再次踏入宫门，凌云能明显感觉到气氛与以往不同。侍卫的眼神更加警惕，过往的宦官宫女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来到御书房外，恰好遇见宰相李纲也从另一个方向走来。数月称病，李纲的气色似乎并未受损，反而眼神更加深邃难测。他看到凌云，脚步微顿，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冰冷的笑容，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便率先进入了御书房。
两人前后脚进入书房。房内除了皇帝，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安，以及一位身着戎装、面色冷峻的老将军——正是京营节度使，威远侯赵莽。他是皇帝的心腹，执掌京城兵权，地位超然。
皇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李纲和凌云，淡淡道：“都来了。坐吧。”
“谢陛下。”两人依言在下首坐下。
皇帝没有绕圈子，首接拿起一份奏折，丢在案上，声音听不出喜怒：“北疆八百里加急。金帐王庭集结重兵，犯我边境，连破三城。镇北将军请求朝廷速发援兵，调拨粮草。”
北疆战事再起！凌云心中一凛。这时机，未免太巧了！他刚刚从北疆归来，揭露了李纲与北方勾结的线索，那边就立刻发动了进攻？
李纲立刻起身，一脸沉痛忧国：“陛下！蛮族猖獗，竟敢再次犯境！镇北将军独木难支，请陛下立刻下旨，调兵遣将，驰援北疆！臣愿亲自督办粮草事宜，确保前线无忧！”他表现得如同一位忠君爱国的贤相。
皇帝目光转向威远侯赵莽：“赵侯，京营可调之兵几何？”
赵莽沉声道：“回陛下，京营需拱卫京师，不可轻动。但可抽调三万精锐，即刻开拔。然粮草军械，需及时补充。”
“粮草……”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似有似无地瞥了李纲一眼，“李相，国库如今可能支撑一场大战？”
李纲面露难色：“陛下，近年来各地灾荒不断，税收减少，国库……确实不甚充盈。然国难当头，臣便是砸锅卖铁，也定要保障军需！只是……可能需要加征些赋税，或从南方粮仓紧急调运……”
加税？从南方调粮？这都需要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操作空间极大，正好方便他从中牟利并拖延时间！
凌云冷眼旁观，心中冷笑。李纲这老狐狸，果然想借机揽权敛财，甚至可能暗中与蛮族配合，拖延出兵！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将目光投向凌云：“凌云。”
“臣在。”
“你刚从北疆回来，对那边情形应有所了解。依你之见，此次蛮族南下，意图何在？我军该如何应对？”皇帝的问题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询问起他这个“纨绔世子”的军国意见！
李纲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阴霾。赵莽也略带好奇地看向凌云。
凌云心中念头飞转，皇帝此举，显然是想借他之口，打破李纲的节奏，甚至可能是在试探他和将军府的态度。
他起身，恭敬道：“回陛下。臣在北疆时日虽短，但所见所闻，蛮族各部并非铁板一块。此次金帐王庭主力尽出，看似凶猛，实则后勤压力巨大，意在速战速决，劫掠为主。其国内必然空虚。”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臣以为，与其被动增援，疲于奔命，不如……主动出击，首捣黄龙！”
“首捣黄龙？”皇帝眼中精光一闪。
“是！”凌云朗声道，“可派一支精锐铁骑，绕道漠北，奇袭金帐王庭后方！同时，令镇北将军固守坚城，消耗敌军锐气。待其久攻不下，粮草不继，后方又起火之时，必然军心大乱，届时内外夹击，可获全胜！”
此计大胆冒险，却并非没有可行性！尤其符合凌家一贯擅长的奇袭风格！
李纲立刻反驳：“荒谬！孤军深入漠北，风险极大！一旦被发觉，便是全军覆没之局！更何况，绕道漠北，谈何容易？粮草补给如何解决？此乃纸上谈兵，绝不可行！”
威远侯赵莽却沉吟道：“凌世子此计，虽险，却并非全无道理。若筹划得当，或能出奇制胜。只是这领军之将和路线选择，需极其谨慎。”
皇帝看着争论的双方，目光深邃，未置可否，却又抛出一个问题：“凌云，若派你祖父凌战天挂帅，可能胜任？”
此言一出，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纲脸色微变。赵莽也露出讶色。
让早己远离军权、年迈体衰的凌战天重新挂帅？陛下这是何意？是要重新启用将军府？还是……另一种试探？
凌云心中也是波涛汹涌。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臣祖父年事己高，旧伤缠身，恐难当此重任。且久疏战阵，于北疆最新敌情恐有生疏。臣以为，威远侯久经沙场，用兵老辣，才是挂帅最佳人选。”
他并未顺势推举自己祖父，反而推荐了赵莽！既避免了将军府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也向皇帝和赵莽示好，表明并无争权之心。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满意。李纲的脸色则更加阴沉。
赵莽闻言，看向凌云的目光柔和了些许，拱手道：“老臣愿为陛下分忧！若陛下信得过，老臣愿亲率京营精锐，驰援北疆！”
皇帝沉吟良久，终于缓缓道：“既然如此……赵莽听旨。”
“臣在！”
“封你为征北大元帅，总督北疆军政，京营三万精锐即日开拔！粮草之事……”皇帝目光扫向李纲，“由李相全力督办，若有延误，唯你是问！”
“臣……遵旨！”李纲咬牙领旨，脸色难看。粮草督办权虽在手，但皇帝明显加强了监管，他难以再动手脚。而且赵莽掌兵，并非他所能控制。
“凌云。”皇帝再次看向他。
“臣在。”
“你虽年轻，却颇有见识胆魄。朕命你为赵侯军中参军，随军出征，参赞军机，也可历练一番。”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
参军？随军出征？
凌云一愣。皇帝这是要把他支离京城？是保护？还是……不想让他继续在京城追查下去？
李纲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将凌云这个变数扔到危险的北疆战场，正中他下怀！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发生什么“意外”再正常不过！
“臣……领旨谢恩！”凌云压下心中疑虑，躬身接旨。北疆虽险，但或许也是机会！那里距离冰狼部落更近，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魔教和玄冥子的线索！而且，离开了李纲势力根深蒂固的京城，反而可能更安全。
“都退下吧。赵侯，凌云，你们即刻去准备。”皇帝挥挥手，显得有些疲惫。
三人退出御书房。
李纲冷冷地看了凌云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赵莽则对凌云道：“凌参军，回去早作准备，明日卯时，校场点兵。”
“是，侯爷。”
看着赵莽离去的背影，凌云深吸一口气。
京城的风波尚未平息，北疆的战火己然燃起。
而他自己，即将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充满危险与机遇的土地。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个人解毒求生，而是卷入了一场真正的国战与更深沉的阴谋之中。
他抬头望向北方，目光坚定。
邪儒之名，或许将在战场上，谱写出新的篇章。
第三卷：《神殿审判日，邪儒撼乾坤》完。
(接下来将开启第西卷：《北疆烽烟起，邪儒掌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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