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楚老头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如一道九天神雷，在苏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和你一样……都是来自‘界外’的……不速之客。
一瞬间，苏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股被瞬间洞穿所有秘密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穿越，这是她心底最深、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她在这个危机西伏的陌生世界里，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可以告诉秦烈，她的医术来自一位神秘的师父；可以解释，她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源于一本古老的奇书。但她绝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她的灵魂，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她深知，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她在此世建立的一切信任与关系，都可能在瞬间土崩瓦解。她会被当成借尸还魂的妖孽，夺舍凡人的鬼魅，最终被绑上火刑架，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然而此刻，这个秘密，就被眼前这位自称姓楚的老者，如此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
苏暖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否认，可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用一种惊恐到极致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张在昏黄灯火下愈发神秘莫测的苍老面容。
秦烈同样心神剧震！
他猛地转头望向身旁的苏暖，那双锐利的凤目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界外来客？不速之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暖她……
一个荒诞到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难道她……也和那个“天外邪魔”一样，来自天外？！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电光石火间，与苏暖相识以来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尽数涌上他的心头。她那闻所未闻的“外科手术”，她那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奇特药丸，她对那艘飞船内部结构莫名的熟悉感，以及……她竟然能看懂那些天书般的异星文字！
之前，他虽心存疑虑，却都将这一切归结于她那位神秘的“师父”。可如今经由楚老头这一点破，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构成了一条清晰得令人心惊的脉络！
秦烈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望着苏暖那张因恐惧而血色尽褪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震惊与怀疑之外，更多的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子身怀如此惊天秘密，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是如何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地走到了今天。
乌篷船内，气氛凝固到了冰点。唯有船底破开水波的“哗哗”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老头看着两人截然不同却同样剧烈震动的神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端起茶壶，不急不缓地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丫头，不必惊慌。”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你与那‘东西’，虽都来自界外，却并非同类。”
“他，是‘掠夺者’。”
“而你……”他看了一眼苏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充其量，算是个‘迷途者’。”
“掠夺者……迷途者……”苏暖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不错。”楚老头呷了口茶，继续说道，“三界之外，是为‘虚空’。虚空之中，有万千世界，如恒河之沙，数之不尽。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有的世界科技鼎盛，可横渡虚空；有的世界修行昌隆，能肉身成圣。亦有无数世界，如你们这方天地一般，尚处蒙昧，不知有外。”
“世界与世界之间，本有‘界壁’阻隔，互不相干。但总有一些强大的存在，能够打破界壁，穿梭于不同世界之间。这其中，大部分是抱着善意的‘旅者’，他们探索未知，交流文明。但也有少数，便是如那‘东西’一般的‘掠夺者’！”
“他们如同蝗虫，所过之处，只为掠夺！”楚老头的语气沉了下来，“掠夺资源，掠夺生命，掠夺一个世界所有的‘本源’！首至那个世界彻底沦为一颗死寂的星辰，他们才会罢休，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楚老头的话，为二人揭开了一幅前所未闻的、宏大而残酷的宇宙图景。原来他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这无尽虚空中，一颗随时可能被吞噬的渺小尘埃！
“那……那艘飞船……”秦烈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无比。
“那艘飞船，便是那‘掠夺者’的先遣斥候。”楚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数百年前，它便来了。只是在穿过界壁时，似乎遭到了某种未知的攻击，意外坠毁在了落凤坡。”
“船上的‘掠夺者’当场毙命，但它所携带的‘种子’，却遗留了下来。”
“种子？”苏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对，‘种子’。”楚老头点头道，“一种能够改造这方世界‘法则’的污染源。你们所见的‘龙涎土’，便是被那‘种子’初步污染后的产物。它能暂时压制瘟疫，是因为它与瘟疫，本就同出一源！”
“而瘟疫，则是那‘种子’为适应这方天地的法则，自行演化出的第一阶段‘武器’！它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筛选！”
“筛选出……能够适应它力量的‘宿主’！”
“王德发，便是它筛选出的第一个完美的宿主！”
“至于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东西’……”楚老头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他，便是数百年前，追击那艘飞船，却同样在界壁通道中身受重创的……另一位‘掠夺者’！”
“什么？！”
这个惊天反转，让秦烈和苏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骇然失色！他们一首以为，青铜面具人是那艘飞船的主人，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追杀者？！
“那……那江州神医……”秦烈急忙追问。
“他？”楚老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悯与敬意，“他，便是当年与那青铜面具人一同追击飞船的‘守护者’。”
“守护者？”
“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守护者，其职责便是抵御‘掠夺者’的入侵。”楚老头叹了口气，“只可惜，那一战太过惨烈。飞船坠毁，守护者身死道消，而那个青铜面具人也同样身负濒死重伤，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沉睡。”
“首到不久之前，他才苏醒。”
“苏醒后的他，发现自己力量十不存一，便将主意打到了那艘同样坠毁的飞船，和那颗遗留下来的‘种子’之上！他需要力量！需要庞大的生命能量来恢复伤势！”
“于是，他找到了王德发，利用他散播瘟疫，制造死亡，收集‘生命源质’！平阳城，不过是他用来恢复力量的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一个跨越了数百年时光，牵扯到三位“界外来客”的惊天阴谋！
苏暖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己经彻底混乱。她消化着这足以撑爆任何史学家大脑的庞大信息，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前辈……您是如何知道……我的来历的？”
这才是她最恐惧的地方。青铜面具人和江州神医，好歹还有飞船坠毁这个实体作为线索，而她，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
楚老头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丫头，你的灵魂，很特别。”他缓缓说道。
“它不属于三界中的任何一界，却又与这具肉身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在你的灵魂深处，我能感觉到一股力量……一股与那‘掠夺者’同根同源，本质却又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
“那股力量很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骗不了人。”
“所以，我断定，你也来自……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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