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钟。
“啊——我的光明虾炙！”乔曼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心疼的表情不像是摔了一盘菜，倒像是摔了她下半辈子的幸福。
她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虾肉和盘子碎片，欲哭无泪。
我的十几万啊！就这么没了！
周清雅也反应了过来，她赶紧关掉录像，跑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乔曼曼，不就是一盘菜吗，咱们再做一盘就是了！”
“再做一盘？”乔曼曼抬起头，两眼含泪地看着她，“你知道这盘菜花了我多少心血吗？你知道这些虾有多贵吗？你知道刚才那个感觉有多难找吗？”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程序员辛辛苦苦写了三天三夜的代码，在最后保存的前一秒，电脑蓝屏了。
绝望，太绝望了。
“那……那怎么办？”周清雅也没了主意。
“能怎么办，收拾收拾，倒了呗。”乔曼曼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今天不录了，没心情了。”
她厨神的人设今天算是彻底崩了。
虽然周清雅保证不会把刚才那段视频传出去，但乔曼曼还是郁闷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餐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餐桌上，周家人的早餐己经摆好了，是乔曼曼早上指挥帮厨做的。
周宴深的那份依然是她亲手做的。
今天是一碗“鸡豆花”。
这道菜听起来像豆花，但其实没有一颗豆子。
是把鸡胸肉剁成极细的茸，再用顶汤冲散，做成豆花一样嫩滑的口感。
工序极其繁复，对厨师的手法要求极高。
周宴深吃了一口，口感细腻嫩滑，味道鲜美纯粹，是他喜欢的风格。
但他却皱起了眉。
“今天的菜味道不对。”他放下勺子，下了结论。
正小口喝着粥的林佩文和周正国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怎么不对了？我觉得挺好的呀。”周清雅尝了一口自己的海鲜粥，一脸满足。
“不是味道的好坏。”周宴深看着乔曼曼，“是你的心不对。”
乔曼曼心里一惊。
这家伙的舌头是X光机吗？这都能尝出来？
她今天确实心情不好，做菜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全凭肌肉记忆在操作。
虽然流程和手法都没错，但确实少了点那股全神贯注的劲儿。
没想到这微小的差别竟然被他尝出来了。
“周总，您想多了。”乔曼曼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就是个做饭的，哪有什么心不心的，能吃就行了。”
“你昨天，出什么事了？”周宴深不理会她的敷衍，继续追问。
“没什么。”
“清雅。”周宴深转向自己的妹妹。
周清雅被他哥那眼神一看，顿时就把不住门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昨天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哥，你是没看到，乔曼曼当时那表情，心疼得都快哭了。那盘菜飞出去的瞬间，我感觉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听完妹妹的描述，周宴深沉默了。
他看向乔曼曼，看到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郁闷和肉痛。
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一盘失败的菜，所以连带给他做的“药”，都敷衍了事了。
一股莫名的不悦涌上周宴深的心头。
在他看来乔曼曼所有的才华和精力都应该用在他身上，她的厨艺是为他服务的。
她可以为了取悦他的父母和妹妹去做那些华而不实的表演，但绝对不能因此影响到他的“治疗”。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一盘菜而己。”周宴深的声音冷了下去，“你的价值不是体现在一盘哗众取宠的菜上，做好你分内的事。”
他这话表面上是在安慰，但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却像是在训斥。
乔曼曼本来就心情不好，被他这么一说，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什么叫哗众取宠？什么叫分内的事？
老娘辛辛苦苦搞研发，搞创新，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做大做强的餐厅计划？
结果倒好，翻车了没得到一句安慰，还被你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周总说的是。”乔曼曼扯出一个假笑，“我的价值就是伺候好您这张嘴，给您当好药方。我昨天确实不该不务正业，去研究什么新菜品，我错了。”
她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让餐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佩文和周正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乔曼曼敢这么跟周宴深说话。
周清雅更是吓得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呐喊：完了完了，要吵起来了！
周宴深死死地盯着乔曼曼。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服，看到了嘲讽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他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知道错了就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今天晚上我要吃光明虾炙，做不出来就扣你奖金。”
说完他转身就走，连那碗只吃了一口的鸡豆花都没再碰。
乔曼曼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勺子给捏断。
好你个周扒皮！资本家！
还扣我奖金？你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吗？
还真能。
一想到那八位数的年薪和还没到手的奖金，乔曼曼的火气瞬间就消了一半。
“不就是光明虾炙吗？你等着，我今天非给你做出一道亮瞎你眼睛的菜来！”她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
下午，乔曼曼把自己关在厨房，再次开始了和光明虾炙的死磕。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她顺利了很多。
跑油的火候，淋油的次数，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很快，一盘比昨天更加完美的光明虾炙就出炉了。
虾肉晶莹剔C，粉白相间，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乔曼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心想：周宴深，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好说的。
晚饭时间，周家人都到齐了。
当乔曼曼把那盘光明虾炙端上桌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光明虾炙吗？也太好看了吧！”周清雅第一个拿出手机拍照。
林佩文和周正国也是赞不绝口。
只有周宴深，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盘菜，没有说话。
乔曼曼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语气不咸不淡：“周总，您要的菜，请用。”
周宴深拿起筷子，将那片虾肉放进嘴里。
鲜、嫩、滑、弹。
虾肉的鲜甜在口腔里瞬间爆发，口感完美到了极点。
确实是无可挑剔的美味。
但他却吃出了一丝别的味道。
那味道藏在虾肉的鲜美之下，很淡，却很清晰。
是……不甘心。
还有一丝……挑衅。
这个女人用这道完美的菜，在无声地向他示威。
周宴深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乔曼曼。
乔曼曼也正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服不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是有无形的电流在碰撞。
“味道不错。”周宴深缓缓开口，“但是，油温高了零点五度，虾肉的蛋白质有轻微的变性，影响了百分之三的嫩滑度。”
他用一种分析实验数据的语气，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乔曼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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