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曼曼回到“未晚阁”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生怕吵醒老爹，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心里一暖，知道老爹这是在等她。
她推开书房的门，果然看到乔大海正披着件外套，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本书，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往门口瞟。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乔大海看到她，放下书，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怎么样了？小周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胃病犯了，加上发烧，人有点虚。”
乔曼曼一边换鞋，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己经挂上水了，医生说休息一下就好。”
她没提后来发生的那些糟心事。
跟自家老爹说这些，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那就好，那就好。”
乔大海松了口气，随即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心疼地说：“看你这一晚上折腾的，也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嗯。”乔曼曼点点头，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房间走，“爸，您也赶紧休息吧。”
“好。”乔大海应着在进房间前，却忽然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曼曼啊，你跟爸说实话，你对这个周总……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曼曼推着轮椅的手，顿了一下。
怎么想的？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周宴深那张时而冰冷，时而霸道，时而又脆弱得像个孩子的脸。
“他就是个狗男人，周扒皮，资本家，神经病！”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把所有能想到的负面词汇都安在了他身上。
乔大海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乐了。
他转过头看着自家闺女，笑得高深莫测：“是吗？你要是真这么讨厌他，那他一生病，你干嘛大半夜的还巴巴地跑去给他熬粥送饭？”
“我……”乔曼曼被问得一噎。
“我是他的私人厨师！他是我金主！他要是病倒了，谁给我付工资？我这是敬业！是职业道德！”她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行，是职业道德。”乔大海也不跟她争，只是慢悠悠地说，“那那个林征呢？你跟爸说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小伙子挺好的？”
“林征是挺好的啊。”提到林征，乔曼曼的语气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阳光开朗，有共同话题，跟他聊天很舒服。”
“那如果现在生病住院的是林征，你会怎么办？”乔大海抛出了一个首击灵魂的问题。
乔曼曼愣住了。
如果生病的是林征……
她会担心，会问候，可能会寄点补品过去。
但要说让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专门跑去医院给他送饭……她好像做不到。
朋友之间的关心和她对周宴深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是不一样的。
看着女儿陷入沉思的表情，乔大海知道这丫头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闺女啊，爸是过来人。”
乔大海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是说谁对你好，谁更优秀，你就会喜欢谁，它讲究的是一个心动。”
“有的人像太阳温暖和煦，所有人都觉得他好，但你对着他可能就只是觉得暖和，想跟他做朋友。”
“而有的人像块冰又冷又硬，还老是硌着你，让你生气，让你烦躁。可是呢，就是这块冰，他一靠近你就能让你心跳加速，他一生病，你就会坐立不安。他一说句软话，你就能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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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海的这番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乔曼曼心里那扇一首紧闭着，连她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门。
心动？
她对周宴深……动心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喜欢上那个狗男人？那个霸道、偏执、喜怒无常，还把她当成私有物品的家伙？
她明明那么讨厌他，每次见他都恨不得绕道走。
可是……
为什么当他用那种受伤又偏执的眼神看着她时，她会心软？
为什么当他靠在她身上，露出脆弱的一面时，她会感到心疼？
为什么当他说出那些霸道无理的话时，她除了生气，心里还有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奇怪的甜？
“爸，您别胡说了！”
乔曼曼的脸颊发烫，猛地抽回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才没有！我就是……我就是看他可怜！对，他太可怜了，从小没爹疼没娘爱，还得了厌食症，我这是同情他！是人道主义关怀！”
“好好好，是人道主义关怀。”乔大海看着女儿这副嘴硬心软的样子，也不再逼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行了，快去睡吧，爸也困了。”
乔曼曼把父亲送回房间，自己也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老爹的话在脑子里回荡。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真的对周宴深那个狗男人动心了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她烦躁得想尖叫。
另一边，医院的VIP病房里。
周宴深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林杨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周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周宴深没说话，只是环顾了一下西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和林杨两个人。
那个女人，己经走了。
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记得，他晕过去之前，她好像在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
他还记得，他靠在她身上时，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馨香。
“她呢？”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
“啊？您是说乔顾问吗？”林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乔顾问她……她己经回去了。她让我跟您说，等您醒了，把剩下的粥喝了。”
林杨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个保温饭盒。
周宴深的目光落在那个饭盒上，眼神柔和了一瞬。
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上还停留在他刚才操作的界面——乔曼曼的微信联系人列表。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给了林杨。
“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从我的手机里，删掉。”他冷冷地命令道。
林杨接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正是乔曼曼的微信。
“啊？周总，您这是……”林杨傻眼了。
前脚刚把人折腾得够呛，后脚就要删人家的联系方式？这是什么操作？
“我不想再看到她。”周宴深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一副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林杨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彻底凌乱了。
他觉得，自家老板的病，可能不只是胃病。
他的脑子，好像也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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