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机屏幕上“林征”那两个字，乔曼曼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周宴深。
周宴深的目光也正好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当他看到那个名字时，那双本就冰冷的眸子瞬间像是结了一层霜，寒气逼人。
病房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好几度。
乔曼曼感觉自己手里的手机，像个烫手的山芋。
接，还是不接？
当着周宴深的面接，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可要是不接，又显得自己心虚。
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里，电话自动挂断了。
紧接着，“叮”的一声，林征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睡了吗？给你看个好东西！】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朵巨大无比形状奇特的白色菌子，在夜色中竟然散发着幽幽的像萤火虫一样的绿色荧光。
【这是我在山里找到的，叫‘荧光小菇’，是不是很神奇？可惜不能吃，只能看，晚安！】
乔曼曼看着那张神奇的照片，心里那点不快，瞬间被好奇心所取代。
她正想回复，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
“周宴深，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乔曼曼又惊又怒。
周宴深没有理她，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看到了她和林征那几天的聊天记录。
从云南的菌子到她做的新菜，再到林征发来的邀约和她那句“一言为定”。
他看得很快，但每看一条，他身上的寒气就重一分。
当周宴深看到最后那张发光的蘑菇照片和那句晚安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
“聊得挺开心啊。”他抬起头看着乔曼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眼神却阴沉得可怕。
“发光的蘑菇，晚安！他倒是挺会哄女孩子开心。”
“周宴深，这是我的隐私！你凭什么看我手机！”乔曼曼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去抢。
周宴深手一抬，轻易就躲过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他很高，身材清瘦但充满了压迫感。
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属于自己的物品。
“乔曼曼，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危险，“我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超出工作范围的接触。”
“你凭什么！”乔曼曼被他逼得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她仰着头倔强地瞪着他：“周宴深，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你只是我的老板，不是我的监护人！我跟谁聊天，跟谁吃饭，是我的人身自由！”
“自由？”周宴深冷笑一声，他伸出一只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这个动作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
“从你签下那份合同开始，你就没有自由了。”周宴深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时间，你的厨艺，你这个人都是我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乔曼曼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些话，也太……太不要脸了！
他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惊世骇俗，这么流氓的话来！
什么叫你这个人都是我的？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不是他周家的封建王朝！
她乔曼曼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花钱买来的物件！
“周宴深，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乔曼曼气得口不择言，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想把他推开。
“你给我起开！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
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像是小猫挠痒痒。
周宴深纹丝不动，只是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一口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乔曼曼看不懂复杂而又偏执的情绪。
“你喊。”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又凑近了一点，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垂。
“你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只会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不方便’被打扰的事。”
轰——
乔曼曼的脸从耳根到脖子，瞬间红了个透。
流氓！无耻！下流！
乔曼曼这辈子听过的没听过的骂人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却因为太过震惊，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时惜字如金，冷得像座冰山的周宴深会说出这种……这种近乎调戏的话来。
“你……你混蛋！”她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她气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抬起膝盖就想往他身上顶。
就在乔曼曼抬腿的瞬间，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却感觉到他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整个人的重量都朝她压了过来。
“喂！”乔曼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把他推开，可入手的感觉却不对。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脱力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周宴深紧闭着双眼，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周宴深高大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撑在墙上的那只胳膊和压在她身上的力道，才没有倒下去。
“周宴深？你怎么了？”乔曼曼心里的怒火和羞愤瞬间被惊慌所取代。
她也顾不上推他了，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腰，防止他真的摔倒。
“周宴深！你别吓我！”她拍了拍他的脸，他的脸颊滚烫，烧得厉害。
刚才那一番情绪激动加上他本来就虚弱的身体，终于让他撑不住了。
周宴深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软软地靠在了她身上。
乔曼曼被他压得一个趔趄，差点跟着一起倒下。
“林杨！林杨！”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扯着嗓子就朝门外喊。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林杨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病房里，自家老板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几乎是整个挂在乔曼曼身上时，他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乔……乔顾问……周总他这是……”
“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他好像晕过去了！”乔曼曼急得快哭了。
林杨这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和乔曼曼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高大的周宴深重新弄回了病床上。
林杨手忙脚乱地按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就赶了过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摘下口罩对林杨说：“病人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身体虚弱，引起了短暂的昏厥，没什么大碍。不过他的胃病和发烧需要重视，今晚必须留院观察，我们会给他换一瓶药，你们家属注意一下，别再让他情绪激动了。”
“是是是，谢谢医生。”林杨连连点头，送走了医生和护士。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乔曼曼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又恢复了那副脆弱模样的周宴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刚才那个霸道得像个疯子的男人和眼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病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现在还没平复下来。
“乔顾问，今天……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也给您添麻烦了。”林杨一脸的愧疚和后怕，“都怪我，我不该给您打电话的。”
要是周总真出了什么事，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关你的事。”乔曼曼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涩，“他……一首都这样吗？喜怒无常的。”
林杨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压低声音说：“周总他……自从得了这个病，脾气就一首不太好。特别是他很讨厌别人不听他的话，您……您别往心里去，他刚才那些话肯定不是真心的，就是生病的人脑子不清楚，说胡话呢。”
林杨这是在拼命地给自家老板找补。
说胡话？
乔曼曼可不觉得。
她觉得周宴深刚才的每一个字，都清醒得很。
“我的手机……”她想起了自己还被他“没收”的手机。
“啊，对对对，手机！”
林杨一拍脑袋，在周宴深刚才换下的病号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把手机找了出来，双手递还给乔曼曼。
“在这儿呢，您看看没摔坏吧。”
乔曼曼接过手机，开机看了一眼，还好，没什么问题。
她下意识地点开微信，想看看林征有没有再发什么消息过来。
结果，她点开联系人列表，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
那个叫“林征的旅行地图”的头像不见了。
她又在搜索框里输入“林征”两个字。
查无此人。
乔曼曼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他把林征给删了？！
这个男人！他都晕过去了，还不忘干这种缺德事！
一股怒火“蹭”地一下又冒了上来，乔曼曼捏紧手机，扭头就想找床上的罪魁祸首算账。
可当她看到周宴深那张毫无血色的睡颜时，满腔的怒火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算了。
删了就删了吧，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加回来。
“乔顾问，时间不早了，您也累了一晚上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林杨小心翼翼地说道。
乔曼曼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点了点头。
她确实该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把这个狗男人从床上揪起来暴打一顿。
“那我先走了，他要是再有什么事，你……”她顿了顿，还是把后半句“随时给我打电话”给咽了回去。
不能再给他打电话了，再打，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他要是醒了，让他把剩下的粥喝了。”乔曼曼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硬邦邦地交代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走出开着恒温空调的医院大楼，一股深夜的寒意扑面而来。
乔曼曼裹紧了衣服，站在空无一人的路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周宴深的话就像是魔音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霸道，无理，甚至有些变态。
可为什么当她回想起他说这话时，那双偏执又带着一丝脆弱的眼睛，她的心非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了一丝奇怪的悸动？
乔曼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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