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阵！烽火照涿州
涿郡的官道上，烟尘弥漫。不再是往日商旅的驼铃，而是逃难人群的哭嚎、散兵游勇的喧嚣，以及一种名为“恐慌”的疫病，迅速蔓延。
龙门亭却像暴风雨中一个异常坚固的礁石。矮墙得到了加固，墙外布满了狰狞的铁蒺藜和陷坑。墙内，乡勇们以什伍为单位，进行着日复一日的操练。长矛的突刺、木盾的格挡、以及那几架被乡勇们敬畏地称为“雷公弩”的简陋弩炮的操作，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刘恒站在矮墙望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他的“乡勇”，经过近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和几次小规模剿匪的实战检验，己经褪去了农夫的怯懦，多了几分军人的肃杀。虽然装备依旧简陋，但纪律和士气却远超这个时代大多数的郡国兵。
“刘帅！”阿草如今也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皮甲（从溃兵手里缴获的），气喘吁吁地跑上望台，“探哨回报！东南方向三十里，发现大股黄巾！看旗号，好像是什么‘程’字旗！人数……人数起码上千！正朝着咱们这个方向过来！”
上千人！台下听到消息的乡勇们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惧色。他们之前对付的都是几十人的小股匪徒，上千人的规模，听起来就令人窒息。
王伯脸色发白，凑近低声道：“先生……上千人，咱们……咱们怕是守不住啊！要不……”
“守不住也要守！”刘恒断然打断他，声音洪亮，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家当，都在这里！身后就是我们的田地，是我们活命的根本！跑了，就什么都没了！黄巾贼也是人，不是三头六臂！他们饿着肚子，拖着家小，阵型散乱！而我们，有墙可依，有弩可恃，饱食严训，以逸待劳！何惧之有？！”
他的话语充满自信，仿佛不是在描述一场兵力悬殊的防御战，而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这股强大的信心感染了众人，骚动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所有人！按照预定方案，各就各位！”刘恒厉声下令，“长矛手堵住隘口！弩手上墙！妇孺老人全部进入地窖！快！”
整个龙门亭瞬间如同一个上紧发条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没有人再犹豫。
刘恒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几架“雷公弩”旁。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他亲自检查了弩臂的张力、绞盘的卡榫，以及旁边堆放着的、前端削尖并用火烤硬的重型弩矢和石块。这些玩意儿，精度靠信仰，但杀伤力……绝对能給这个时代的轻步兵带来巨大的心理震撼。
不到一个时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黄线。嘈杂的人声、哭喊声、呵骂声随着风隐隐传来。那黄线越来越近，逐渐能看清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上裹着杂色的黄巾，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锄头、木棍、菜刀，只有少数人拿着锈蚀的刀剑。队伍拖得很长，妇孺夹杂其间，毫无阵型可言。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刘恒心中稍定，但依旧不敢大意。人数优势是实实在在的。
黄巾军显然也发现了龙门亭这个“硬骨头”。队伍停了下来，一阵混乱后，分出大约三西百人，在一个骑着瘦马、头戴黄巾的汉子（想必就是那个姓程的小头目）带领下，乱哄哄地朝着龙门亭冲来。在他们看来，这种乡野小亭，一冲即溃。
“稳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箭！”刘恒冷静的声音压下了墙头上的紧张。
黄巾乱兵越来越近，己经能看清他们疯狂而贪婪的表情。一百步……五十步……
“雷公弩！目标敌军中部——放！”刘恒猛地挥下手！
嘣！嘣！嘣！
几声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弩矢和石块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狠狠地砸进黄巾军的冲锋队伍里！
噗嗤！咔嚓！
惨叫声瞬间爆发！重型弩矢轻易地洞穿了脆弱的身体，石块则将人砸得筋断骨折！一轮齐射，就在密集的队形中撕开了好几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黄巾贼们惊恐地看着身边同伴突然变成残破的尸体，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他们没见过这种远程武器！
“放箭！”
墙头上稀稀拉拉射下十几支骨箭（乡勇自制的），虽然杀伤有限，但进一步增加了混乱。
“不准停！冲上去！打破墙！里面有粮食！”那个程姓头目挥刀怒吼，驱赶着士兵。
黄巾军再次鼓起勇气，嚎叫着冲近。迎接他们的是墙外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和陷坑！不断有人踩中尖刺惨叫着倒地，或是掉进坑里被竹签刺穿。
好不容易冲到矮墙下，面对的是如林般刺出的长矛！乡勇们按照训练，三人一组，交替突刺，机械而高效。黄巾军缺乏攻坚武器，拿着农具很难突破密集的矛阵，不断有人被刺穿倒下。
墙头上，刘恒指挥着弩手和负责投掷石块的人，重点狙杀那个程姓头目和任何看起来像头目的人。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消耗。黄巾军人多，一波被打退，又一波冲上来。乡勇们依靠工事和纪律苦苦支撑，不断有人受伤被拖下去，但缺口立刻被补上。
刘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深知，一旦被突破一点，整个防线就可能崩溃。
关键时刻，他之前组织的“预备队”——十几个臂力强的乡勇，拿着一种刘恒设计的简易“震天雷”（其实就是大号炮仗，里面塞了铁砂和辣椒粉，用竹筒和泥封口，效果主要靠吓唬人和制造烟雾）——被投入了战场。
“点火！扔到贼兵最密集的地方！”刘恒下令。
嗤嗤冒着火花的竹筒被奋力扔出墙外。
轰！啪！
几声并不算特别响亮但异常刺耳的爆炸声在黄巾军中响起！伴随着火光和弥漫的刺鼻烟雾（辣椒粉作用），以及飞溅的铁砂！
“妖法！是妖法！”
“雷公！他们真有雷公助阵！”
未知的恐惧瞬间击垮了黄巾军本就勉强的士气。尤其是看到有人被铁砂打得满脸是血、惨叫翻滚时，崩溃开始了。
程姓头目还想弹压，却被一支不知从哪飞来的重弩矢连人带马钉在了地上！
主将惨死，加上“妖法”的恐惧，黄巾军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发一声喊，丢下几十具尸体和伤员，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逃。
“赢了！我们赢了！”墙头上，幸存的乡勇们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欢呼！许多人瘫坐在地，这才感到后怕和脱力。
刘恒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湿透。他扶着墙垛，看着溃逃的黄巾大队甚至不敢来接应败兵，而是绕道而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以寡击众，据险而守，器械与纪律的胜利！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缴获！”刘恒压下激动，冷静地下达命令。武器、粮食、甚至还有几匹瘦马……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源。
经此一役，龙门乡勇之名彻底打响！不仅成功保卫家园，更击溃了十倍于己的敌军（虽然只是偏师），斩获颇丰。消息传开，周围郡县大为震动。
数日后，一骑快马带着涿郡太守的正式嘉奖令和任命文书来到了龙门亭。
文书上大大褒奖了刘恒“忠勇果毅，率众破贼，保全乡里”的功绩，正式任命他为“涿郡义勇军司马”，负责龙门亭及周边数个亭的防务，并可自行征募义兵，郡府将酌情拨付部分粮草军械！
“司马大人！”传令兵恭敬地将文书递给刘恒。
台下，所有乡勇，包括王伯和阿草，都目光炽热地看着他。
刘恒接过那卷沉甸甸的文书，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官职。这是一个名分，一个平台，一个让他从此可以名正言顺扩充实力的起点！
乱世之中，兵权才是硬道理。他从一个微不足道的亭长，终于迈出了掌握武力的关键一步。
“刘司马！”众乡勇齐声呐喊，声震西野。
刘恒目光扫过台下这些经历了血火考验的汉子，朗声道：“今日之功，非我一人之力，乃众弟兄用命之功！所有缴获，按功行赏！战死者，厚恤其家！”
“万岁！刘司马万岁！”欢呼声更加热烈。
站在点兵台上，看着台下士气高昂的队伍，听着那真诚的欢呼，刘恒心中豪情万丈。
黄巾之乱，是危机，也是最大的机遇。朝廷无力，只能依靠地方豪强自保。而这，正是他扩张势力，积攒争霸资本的天赐良机！
涿郡司马，只是开始。他的目光，己经投向了更广阔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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