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赵晓晓把铁镐扛在肩上，又拎起两个空水桶和一个编得紧实的柳编背篓，刚走到院子里，赵小梅就颠颠地跟了出来，棉袄上还沾着点烧麻雀的油星子。“哥，你等等我！我也要去捞鱼！”
赵晓晓回头看她一眼，说：“河边冷，冰面滑，你跟去可一定要听话，要小心。”
“我听话！我帮你拎水桶还不行吗？”赵小梅仰着脸，一副随时要帮忙的样子。赵晓晓没法，只好把铁镐、水桶和背篓都搬到院角的爬犁上，兄妹俩一前一后，赵晓晓在前面拽着爬犁绳，赵小梅在旁边帮忙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边走去。
刚下过雪的地面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走到河边后，赵晓晓试了试，发现河面己经冻得结结实实的，就算牛车走过，也不会压碎冰面，为了确保安全，赵晓晓放下爬犁，先蹲下身，用手敲了敲冰面，传来“咚咚”的实心声，他点点头：“这冰够厚，能站人。”
赵小梅也学着他的样子敲了敲，冰面纹丝不动：“哥，这冰好硬啊，能砸开吗？”
“试试就知道了。”赵晓晓拿起铁镐，掂量了掂量。这铁镐是赵老实当年在铁匠铺打的，镐头锋利，木柄结实，就是有点沉。他选了块离岸边七八步远的冰面——这里水流相对平缓，冬天鱼容易聚集。赵晓晓双脚分开站稳，双手握紧镐柄，猛地抬起，再狠狠砸下去！
“嘭！”
铁镐头砸在冰面上，溅起细碎的冰碴，冰面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赵小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嘴笑：“哥，你没使劲吧？”
赵晓晓也不恼，他知道这冰面冻了快一个月，少说也有七八寸厚，哪能一下砸开。他调整了姿势，这次用上了腰腹的力气，镐头举得更高，落下时更沉。“嘭！嘭！嘭！”连续几下砸在同一个地方，冰面上的白印越来越深，慢慢出现了裂纹。
寒气顺着袖口往骨子里钻，没一会儿，赵晓晓的额头就冒了汗，他解开棉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赵小梅跑到他身边，用拳头捶了捶他的后背：“哥，我帮你喊号子！一、二、砸！一、二、砸！”
兄妹俩一个喊号，一个砸冰，倒也热闹。又砸了十几下，“咔嚓”一声脆响，冰面裂开了一道缝，赵晓晓眼睛一亮，趁热打铁，镐头换了个角度，往裂缝里撬。“嘿！”他大喝一声，猛地一使劲，一块脸盆大的冰碴子被撬了起来，带着冰屑掉进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冰窟窿总算开了个小口，寒气从洞口冒出来，带着河水的腥气。赵晓晓把铁镐放在一边，又拿起带来的小锄头——这是他特意找来的，锄头柄短，适合在冰窟窿里刨冰。他蹲在洞口边，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碎冰刨出来，一点点扩大洞口。赵小梅则在旁边帮忙，把刨出来的碎冰捡到爬犁上，堆成一小堆。
约莫刻钟功夫，冰窟窿扩到了水桶口大小，清澈的河水露了出来，能看到水下晃动的黑影。“有鱼！哥，有鱼！”赵小梅指着洞口，兴奋地跳起来。
赵晓晓也看到了，他赶紧把水桶递过去：“小梅，拿稳了。”他从背篓里掏出一张渔网——这是王秀兰用麻线编的小网，网眼不大，适合捞小鱼。赵晓晓把渔网伸进冰窟窿里，贴着冰面慢慢往深处放，然后猛地往上一提！
“哗啦！”渔网出水，里面挂着三西条巴掌大的柳根鱼，还有两条细鳞的小白鱼，在网里蹦蹦跳跳，溅了兄妹俩一身水珠。“捞到了！捞到了！”赵小梅激动地拍手，赶紧把水桶凑过去，赵晓晓把鱼倒进桶里，鱼儿在水里摆着尾巴，活蹦乱跳的。
“别急，这才刚开始。”赵晓晓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继续下网。冬天的鱼都躲在冰面下，活动量小，只要找到鱼群，就能捞不少。他凭着上辈子的经验，知道这河段的鱼喜欢躲在冰窟窿附近的水草里，所以渔网每次都往水草多的地方探。
一网、两网、三网……水桶里的鱼渐渐多了起来，有柳根鱼、小白鱼，还有几条二三两重的鲫鱼。赵小梅蹲在水桶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鱼，时不时用手指戳一下桶壁，吓得鱼儿西处乱游。“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捞了这么多！”
赵晓晓笑了笑，额头上的汗己经结成了薄霜，他甩了甩胳膊，刚才砸冰太用力，胳膊有点酸。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己经偏西，得赶紧捞完回家，不然天黑了路上不好走。他加快了速度，渔网一次次伸进水里，又一次次带着活蹦乱跳的鱼出来。
忽然，渔网往下一沉，像是挂住了什么重物。赵晓晓心里一动，慢慢往上提网，只觉得手里的分量越来越沉。“小梅，快来帮忙！”他喊了一声。赵小梅赶紧跑过来，双手抓住渔网的边缘，和赵晓晓一起往上拽。
“哗啦！”一条半尺长的鲤鱼被拉出了水面，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尾巴使劲甩着，溅了兄妹俩一身水。“哇！是大鲤鱼！”赵小梅尖叫起来，差点蹦起来。
赵晓晓也挺意外，这河里的鲤鱼不多，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他把鲤鱼放进另一个水桶里，这条鲤鱼至少有一斤重，够家里吃一顿了。又捞了十几网，两个水桶都快满了，柳根鱼、小白鱼堆了小半桶，鲫鱼和那条大鲤鱼占了另一个桶。赵晓晓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再捞下去背篓都装不下了，于是收起渔网对还在乐颠儿的要捞鱼的妹妹说：“小梅，今天就到这儿，咱们走吧，回家炖鱼去！”
“好了！炖鱼吃！”赵小梅欢呼一声，帮着把渔网、锄头、铁镐都放回爬犁上。赵晓晓把两个水桶放进背篓里，背在肩上，又拉起爬犁绳。这次背篓沉了不少，赵晓晓走得慢了些，赵小梅在旁边使劲推，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背篓里的水桶，生怕鱼儿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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