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余生
清晨的训练室里,铁架上的沙袋还在晃动。
富江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橡胶垫。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痕。她的后背火辣辣地疼——昨夜高桥凉二用短刀划开了她的肩胛骨,说是要“测试愈合速度”。此刻伤口己经结痂,却在每一次呼吸时扯动着神经。
“起来。”千鹤的声音像鞭子抽在背上。她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暗红甲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今天的训练量加三成。”
富江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传来咔嗒一声脆响——昨天被伊佐那踹的淤青还没消。她踉跄了两步,扶住器械架稳住身形。
“跑。”千鹤甩给她一个沙袋,“二十公斤,绕场十圈。”
阿莲从角落里抬起头。他的左眼肿得更厉害了,却还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富江。这是他连续第三天保持跪姿,像尊褪色的雕塑。
“阿莲,”千鹤踢了他小腿一脚,“发什么呆?”
阿莲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音节:“姐姐……别信‘愈合’。”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痛不会消失,只会……藏在身体里。”
富江的手指收紧。沙袋砸在脚边的地板上,发出闷响。
“你说什么?”千鹤眯起眼睛,匕首从袖口滑出半寸,“小杂种,你活腻了?”
“阿莲!”高桥凉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穿着深灰西装,手里端着咖啡杯,“千鹤,带新人去医疗室。”他瞥了富江一眼,目光扫过她后背的伤疤,“她需要‘护理’。”
医疗室的门刚关上,千鹤就把富江按在手术台上。酒精棉擦过伤口时,富江倒吸一口冷气。
“凉二大人今天心情好。”千鹤拿起一支针管,里面装着淡金色的液体,“他说你的‘愈合速度’达标了。”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富江感觉有团热流涌遍全身。伤口的结痂开始松动,新长出的皮肤泛着粉白的光泽。
“这是‘进化剂’。”千鹤的声音突然放软,“凉二大人说,等你彻底‘觉醒’,就能……”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能脱离‘工具’的身份了。”
富江盯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红灯闪烁,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觉醒?”她轻声问。
“就是……”千鹤的指尖划过她的锁骨,“让你彻底忘记‘疼痛’,也忘记‘自己’。”
医疗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富江听见千鹤的笑声像夜枭:“凉二大人没告诉你?‘不死’的代价,是要把灵魂献给‘茧’。”
“什么茧?”
“你看那些画。”千鹤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被砍断西肢的女人,心脏被挖出的武士……他们不是‘纪念品’,是‘茧’里的前主人。”
富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二楼走廊里的油画——那些受害者的面容,和她有七分相似。
“每任‘高桥组的武器’,最终都会被‘茧’吞噬。”千鹤的手指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凉二大人要的,是‘完美容器’。而你……”她的呼吸喷在富江耳边,“离‘完美’还差一步。”
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千鹤的笑声戛然而止。
“谁?”
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佐伯举着应急灯站在门口。他的表情严肃,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千鹤,你越界了。”佐伯的声音像块冰,“凉二大人说,新人今晚要陪他出席黑龙会的‘和解宴’。”
千鹤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她盯着佐伯身后的男人,眼神突然变得恐惧:“是……是‘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暗褐色污渍,笑起来时露出金牙:“千鹤小姐,好久不见。上次的‘解剖标本’,我还没研究透呢。”
富江认出他——新闻里报道的“无名女尸”案主犯,警视厅通缉的连环杀手。
“带她走。”佐伯对“医生”说,“凉二大人要她‘状态完美’。”
“医生”举起注射器,里面装着泛着绿光的液体:“乐意效劳。”
富江想跑,却被“医生”的助手按住。针头刺入脖颈时,她听见千鹤的尖叫:“别碰她!她会……”
声音戛然而止。
深夜的顶楼办公室,高桥凉二正在擦拭短刀。
“回来了?”他头也不抬。
“富江小姐在医疗室闹脾气。”佐伯的声音很低,“千鹤擅自给她加了‘进化剂’,被‘医生’制住了。”
高桥凉二的刀顿了顿。他放下刀,走到窗边俯瞰东京。霓虹在他眼底投下破碎的光:“千鹤最近太狂了。”
“要处理她吗?”
“不必。”高桥凉二转身看向佐伯,“她还有用。等富江‘觉醒’,千鹤的‘经验’能派上用场。”
佐伯犹豫了一下:“黑龙会的‘和解宴’,松本健二不会善罢甘休。”
“他敢?”高桥凉二的笑容变得狰狞,“今晚我会让他知道,动我的‘茧’是什么下场。”
他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是一叠照片——都是富江在不同阶段的样子:幼儿园时的笑脸,初中时的侧影,还有……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浑身是血的她。
“我的‘茧’,”他抚摸着照片上富江的脸,“很快就要破茧了。”
凌晨三点,富江被带回房间。
她躺在铺着天鹅绒床单的大床上,手腕和脚踝缠着带锁的绷带。天花板上的监控红灯刺眼,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门被推开,高桥凉二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和服,手里捧着一束樱花——是今早刚摘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疼吗?”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
富江没有回答。她盯着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银链——那是“医生”的金牙,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医生’给你打了‘融合剂’。”高桥凉二在她身边坐下,“他会把你和其他‘茧’的记忆连接起来。”
富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片段式的画面涌入脑海:
——穿红裙的女人被按在手术台上,刀刃划开她的腹部,取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少年跪在血泊里,双手捧着自己的眼珠,哭着说“妈妈,我还能看见你吗”。
——婴儿的哭声从玻璃罐里传来,罐身上贴着标签:“实验体007,存活周期:30天”。
“这是……”富江捂住头。
“你的‘前辈’们。”高桥凉二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他们曾和你一样,以为‘不死’是恩赐。首到他们的灵魂被‘茧’吞噬,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他靠近她耳边:“但我不一样。我会等你‘自愿’打开‘茧’——到那时,你就能掌控自己的‘不死’,成为真正的……”
“武器。”富江接口道。
高桥凉二的笑容僵住了。他盯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恐惧,只有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清明。
“你……”
“凉二大人。”富江坐起来,缠着绷带的手腕发出轻响,“您说过,‘不死’的代价是忘记自己。”她指了指墙上的油画,“那些‘前辈’,是不是都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高桥凉二的瞳孔收缩。
“我记得。”富江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我叫富江桐絵,吉高中学二年级生,喜欢看樱花,害怕打雷。”她掀开被子,露出后背新愈合的伤疤,“我可以疼,可以怕,但不会忘记自己是谁。”
房间里陷入死寂。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高桥凉二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站起身,整理着西装袖扣,“看来我的‘茧’,比想象中更坚韧。”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今晚的宴会,你必须陪我出席。记住,你是我的‘女儿’,是最完美的‘武器’。”
门关上的瞬间,富江摸出枕头下的蛇形项链。鸽血石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那是高桥凉二给她的“礼物”,也是监视她的“锁链”。
她想起“医生”注射时的刺痛,想起千鹤说的“灵魂被吞噬”,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些绝望的脸。
但此刻,她的手没有发抖。
她把项链塞进床垫底下。
明天,或者后天,总会找到机会把它丢进下水道。
窗外的东京塔亮起夜灯,像根刺破黑夜的银针。
富江望着它,想起童年时和妈妈一起看的烟花——那时候的天也是这么黑,但她知道,黎明总会来。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成为自己的黎明。
她闭上眼睛,后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次,她没有躲。
痛是真的,怕也是真的。
但比痛更真实的,是她还活着——以“富江桐絵”的身份,活着。
这,或许就是她对抗“茧”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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