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捕快安然蹲在断桥边，手里捏着块啃剩的炊饼，看着河面发呆。仵作正在验看刚从水里捞上来的男尸，说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脖子上两个血洞冒着寒气。
"安哥，你看出啥没？"新来的捕快小李凑过来，一脸紧张。
安然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渣子："看出来了，这案子咱管不了。"他指着死者腰间的玉佩，"看见没？官宦人家的公子，死在城外河里，身上还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说明不是劫财。"他又指了指那两个血洞，"这牙印比狼还大，你见过这么大的狼？"
小李挠挠头："那...是妖怪？"
"八成是。"安然打了个哈欠，"你想啊，上个月城隍庙井里淹死那个，不也这样？还有半年前西湖边失踪的货郎，到现在尸首没找着。"他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回衙门交差。就说...就说死者失足落水，被鱼精拖走了，让上面请道士来做法吧。"
小李瞪大了眼："这...这能行吗？"
"咋不行？"安然斜了他一眼，"你去抓鱼精啊？还是你会画符捉妖？咱就是个捕快，拿人犯子的，不是降妖除魔的。这种事，自有高人管。"他晃晃悠悠往回走，心里盘算着晚上去哪儿喝两杯。管他什么精什么怪，只要别惹到自己头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一个学渣，能在这钱塘县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别的，想那么多干啥。安然捏着腰间生锈的铁牌，站在西湖断桥边打了个哈欠。晨雾里飘来股甜腻的脂粉香，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大宋律例》——昨夜背到"妖物伤人如何定罪"那页，口水把"斩立决"三个字泡得发涨。
"安捕头！"小捕快跌跌撞撞跑来，手里举着半截水蛇，"湖心亭又发现这个！"
安然眯眼瞅着那蛇身，鳞片在雾里泛着诡异的青光。上个月刚处理过绸缎庄失窃案，失主说看见条大白蛇卷着两匹云锦往湖里钻，当时他还以为是醉汉胡话。现在看来......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药铺抓药，看见个穿白衣的娘子买了整包雄黄，那身段美得像幅水墨画，就是眼角那颗泪痣，跟昨晚梦里的蛇眼重叠时有点发毛。
"收队。"他把律例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走，"告诉掌柜的，就说水妖怕雄黄，让他们每晚在门口摆两盆雄黄酒。"
小捕快挠头："可咱们不查了？"
"查啥？"安然踢飞脚边石子，"律例没写蛇偷云锦算不算入室盗窃。"话音刚落，袖中律例"啪嗒"掉在地上，某页被晨露洇开，正好显出行小字："凡精怪化形，需至钱塘县衙登记造册......"
他慌忙把书捡起来，瞥见湖心亭方向雾气翻涌，隐约有白影一闪而过。得，今晚看来又得熬夜背条文了，最好再去跟那个卖雄黄的白娘子讨杯茶喝，顺便问问她家有没有未登记的"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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