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夏日的午后，蝉鸣搅得人昏昏欲睡。捕快龙火拖着制式长刀，有气无力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汗水浸透了他背后的"捕"字。作为县衙里出了名的学渣，他连《大宋刑律》都背不全，能穿上这身皂衣全靠老爹托了关系。
"龙火！发什么呆！"街角茶摊老板探出头，"听说没，断桥那边来了个姓许的郎中，长得比画上的潘安还俊，就是走路老摔跤。"
龙火打了个哈欠，刀柄上的铜环叮当作响："管他俊不俊，能帮我把欠债的李屠户抓来才管用。"他踢开脚边的石子，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西湖方向。那断桥烟雨朦胧，据说最近总有人看见个白衣女子在桥头撑伞，身边跟着个挎篮子的青衫丫鬟。
"叮铃——"腰间的铜锣突然震颤，龙火一个激灵。是县衙的传讯铃！他拔腿就往衙署跑，脑子里还想着方才路过药铺时，瞥见柜台上摆着的那篓雄黄，红得像团火。
刚冲进二堂，就见县太爷拍着惊堂木："昨夜城南米仓闹蛇患！据说有碗口粗的白蛇盘踞，快去看看！"
龙火顿时蔫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滑溜溜的东西。可看着同僚们憋笑的脸，他只能硬着头皮抄起捕蛇叉："得...得令。"
路过西湖边的保和堂时，他忍不住朝里张望。那个白衣女子正低头给许仙研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素白的袖口，竟泛着淡淡的磷光。龙火揉了揉眼睛，叉尖"哐当"掉在地上——那女子垂眸时，眼尾竟掠过一丝金瞳。
"捕快大哥，买些雄黄吗？"小青从门后探出头，手里拎着个纸包，笑得眉眼弯弯，"最近潮气重，驱虫最好用了。"
龙火喉结滚动，忽然想起老爹说过的话：学渣当捕快，保命要紧。他抓起雄黄撒腿就跑，身后传来小青咯咯的笑声，像极了蛇信吐动的嘶嘶声。龙火揣着半块麦饼蹲在钱塘县库房墙根下，鼻尖忽然动了动。这股子冷香不对，不是库房里陈年账簿的霉味，倒像是……他猛地跳起来，三两步窜到库房后门。门闩好好插着，铜锁也完好无损，可门框下那撮新鲜的兰花花瓣是怎么回事？
"龙哥，发现啥了？"新来的小捕快凑过来。龙火没吭声，蹲下身用手指捻起花瓣。花瓣上还带着露水般的湿意，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断桥边，那个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娘子鬓边簪的，就是这种素心兰。
"把库房里所有装过银子的木箱都撬开。"龙火抹了把脸，指节捏得发白。小捕快吓了一跳："可县太爷说..." "出了事我担着！"龙火一脚踹开最近的木箱，里头空空如也，只有箱底铺着层极细的冰碴，遇着热气正滋滋冒白烟。
十七个木箱，个个如此。龙火盯着满地融化的冰水，后脖颈子首发麻。他摸出腰间那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这是他那神神叨叨的老爹临终塞给他的，说是什么"龙气镇煞"。此刻铜钱正烫得像块烙铁，烫得他手心首冒冷汗。
"去，把全城药铺最近买过雄黄的名单拿来。"龙火咬着牙，心里把那白衣娘子骂了千百遍。早知道那天在断桥不该多看那一眼，更不该闻见她身上那勾人的冷香。这下好了，八成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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