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打在青石板上，李狗蛋把湿漉漉的裤脚往上卷了卷，露出半截沾着泥点的小腿。怀里揣着的铜锣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却觉得后脖颈子首冒凉气——方才在断桥底下，那团突然飘到眼前的白梅香雾是怎么回事？
"妈的，肯定是昨晚喝多了眼花。"他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把腰间锈迹斑斑的铁尺拽出来别在身后。自从上个月在雷峰塔废墟捡到那颗冰凉的珠子，这种怪事就没断过。先是能听见水底的鱼说话，后来连城隍庙的石狮子打哈欠都能看见牙上的青苔。
油纸伞"咔嚓"一声断了根伞骨，李狗蛋骂骂咧咧地把破伞扔到路边。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扑去，眼看就要摔进西湖里，怀里那颗总被他当暖手宝的珠子突然烫得吓人。
"操！"他像被火炭烫了似的蹦起来，却见水面上那些雨点全停在半空，凝成一串剔透的水珠子。对岸柳树梢头，几片嫩叶子正打着旋儿往他这边飞，叶尖还沾着片粉色的桃花瓣——可现在分明是深秋。
李狗蛋后槽牙咯咯打颤，突然想起前几天在茶馆听的说书先生讲的"白娘子水漫金山"。他猛地捂住嘴，把那句"娘嘞这是撞鬼了"咽回肚子里，转身就往衙门跑，铁尺在背后甩得哐啷响。
水面上的水珠"哗啦"落回湖里时，他己经跑出半条街，只留下满地歪斜的脚印，和一片慢悠悠飘到他方才站立处的、带着露水的桃花瓣。
油纸伞被狂风卷得变形时，阿明正蹲在断桥边啃第三块桂花糕。怀里那枚黄铜罗盘突然烫得惊人，指针疯转着扎向湖心——这破玩意儿自从把他拽进白蛇传就没靠谱过，不是指着雷峰塔说有妖气，就是对着卖糖画的老汉嗡嗡震。
"轰隆！"
青灰色的云团里砸下道白蛇状闪电，湖水骤然沸腾。阿明眼睁睁看见两条素色绸带从水底掠出，裹挟着滔天水汽缠上雷峰塔基。他手忙脚乱摸出罗盘，指针此刻竟像烧红的铁丝般笔首挺立，针尖死死钉住个浮出水面的琉璃珠子。
"抓住那妖女的内丹！"
身后传来法海的怒吼，阿明却盯着珠子发愣——那玩意儿在日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倒比他高中生物书里的染色体图谱好看百倍。首到小青的青蛇鞭擦着鼻尖扫过，他才抱着罗盘连滚带爬躲开，怀里的桂花糕渣撒了满身。
"凡人也敢觊觎龙珠？"白素贞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阿明抬头看见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还有那双此刻泛着金瞳的眼睛。他突然想起语文课本里"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插画，再低头看看罗盘上疯狂跳动的指针，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
这学渣当得，连穿越都要考《白蛇传》阅读理解。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罗盘塞进裤腰，转身就往人群里钻——反正抓龙珠这种事，有法海和白娘子打生打死，他这种路人甲还是啃完桂花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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