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味道首往鼻子里冲 —— 不是新鲜煤烟的呛人劲,是陈了几十年的老煤味,混着潮湿木头的霉气,还有点说不清的腥气,像把晒干的煤渣泡进湖里再捞出来,粘在嗓子眼,咽口水都觉得刮得慌。
林野在门口顿了两秒,脚还没迈进去,头顶就传来 “吱呀” 一声。抬头看,就一个黄灯泡孤零零吊在黑电线上,电线裹着层厚灰,不知道哪儿来的风钻进来,电线晃得厉害,灯泡也跟着摇,墙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忽大忽小,像有人在墙后面伸胳膊伸腿。
她攥着黄铜钥匙,钥匙链上的小鱼挂件硌着掌心,锈渣嵌进指缝,蹭得皮肤发疼。怀里还抱着副驾那只帆布鞋,鞋面上的黑泥干了,却还带着股湖水的腥气,跟走廊里的味道缠在一起,腻得人心里发堵。
“真就只剩这一间了?” 林野小声嘀咕,其实是给自己壮胆。老板娘走得急,没说走廊多长,也没说 302 在哪儿,只能顺着墙根慢慢找。脚下的木地板是深褐色的,满是划痕和凹坑,像是被重物砸过,每走一步都发出 “噗嗤” 声 —— 不是老房子常见的 “吱呀” 脆响,是像踩在泡胀的海绵上,又闷又黏,鞋底都能感觉到地板缝里渗出来的潮气。
她放轻脚步,眼睛扫着两边的房门。门都是深棕色木头的,漆皮掉得一块一块,门牌号用红漆写的,有的模糊得看不清,有的被黑笔涂了一半,只剩个数字残角。大多数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就最靠近门口那间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点微光,还传来 “滴答、滴答” 的声,像水龙头没关紧,又像有人在里面滴水。
她没敢多看,加快脚步往里走。走廊墙是灰白色的,却爬满了黑褐色水渍,有的弯弯曲曲从天花板流到地上,像地图上的河;有的一团一团,像是谁把沾了煤锈的抹布甩在墙上,干了就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林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墙,指尖立刻沾了层细黑的灰,搓了搓,铁锈味混着霉味钻进鼻子,跟路牌上那黏糊糊的红漆味缠在一起,恶心得人想皱眉。
“301……302。” 她小声念着门牌号,终于在走廊中间找着了 302。这扇门比别的更旧,黄铜门把手磨得没了花纹,还沾着点黑泥,像是刚有人摸过。林野刚要掏钥匙,身后突然 “咚” 的一声闷响 —— 像是有什么重东西砸在地板上,就在走廊尽头那边。
她猛地回头,走廊里空空的,就灯泡还在晃,墙上的影子跟着晃来晃去。那声闷响没留一点回声,快得像错觉。可手心己经出汗了,钥匙链硌得掌心生疼,小鱼挂件上的锈渣沾了汗,滑溜溜的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老鼠。” 林野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 302 的门。可眼角余光瞥见那扇虚掩的门动了动 —— 门缝比刚才大了点,里面的 “滴答” 声突然停了,换成一阵模糊的低语,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调子慢悠悠的,像有人在念什么听不懂的咒。
她不敢再看,赶紧低头掏钥匙。黄铜钥匙有点凉,她哆嗦着插进锁孔,转了半圈就卡住了,怎么拧都不动。林野心里一慌,用了点劲,钥匙突然 “噗” 地滑进去,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阵轻微的 “窸窣” 声 —— 像是有人在里面翻布料,又轻又碎。
“谁在里面?” 她下意识问了句,声音发颤。房间里的声立刻没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林野握着门把手,指节都泛白了 —— 老板娘说这是最后一间空房,怎么会有声音?难道是听错了?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慢慢转了门把手。门轴发出 “吱呀” 的怪响,像是老骨头在呻吟,在安静的走廊里特别刺耳。门开了条缝,更浓的霉味涌出来,还混着点淡淡的甜香 —— 不是她用的洗衣液味,是种陌生的、有点发腻的香,像是商场里卖的廉价香水,又像…… 红裙子上会有的味道。
林野屏住呼吸,把门缝推得更大点。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暗得很,只能隐约看见一张旧木板床,床头摆着个掉漆的床头柜,还有个深色衣柜,柜门关得严严实实。刚才那 “窸窣” 声没了,就听见窗外的风 “呜呜” 吹,像有人蹲在窗边哭。
她抱着帆布鞋走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 “噗嗤” 一声 —— 又是木地板的闷响,可她明明没动脚。林野猛地回头,走廊的光从门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映出条细长的光带,光带里只有层薄灰,连个影子都没有。
“肯定是风把门板吹动了。” 她自我安慰着,走到床头柜前。柜子是深棕色木头的,抽屉把手是个小铜环,也沾着锈。她把帆布鞋放在柜面上,鞋跟碰着木板,“咚” 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 “噔、噔” 的脚步声 —— 不是她刚才踩出来的 “噗嗤” 闷响,是硬底鞋踩在地板上的脆响,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正朝着 302 的方向来。林野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赶紧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她脑子里忍不住想:是老板娘回来交代什么?还是还有别的住客?可这招待所冷清得像没人住,哪来的住客?脚步声在 302 门口停了,林野甚至能听见门外传来的呼吸声 —— 很轻,却带着股煤烟味,跟走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攥紧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乱按,还是没信号。过了几秒,脚步声又响了,这次朝着走廊尽头走,越来越远,最后没了声,只剩灯泡 “吱呀” 晃的动静。
林野靠在门板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跳慢了点。她走到窗边,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手指刚碰到窗帘布就愣了 —— 窗帘是深灰色的,摸起来又厚又硬,像是被煤烟熏了几十年,上面沾着细小的黑颗粒,蹭在手上,跟墙上的灰一个味。
拉开一条缝,外面的雾比刚才更浓了,灰蓝色的雾把招待所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不远处几棵光秃秃的树影,在雾里晃来晃去,像站着几个人。湖心那边的红光还在,却暗了不少,像快灭的烟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林野把窗帘拉好,转身看向那个衣柜。衣柜跟房门一样旧,柜门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有的划痕里还嵌着黑泥。她想起老板娘的话 ——“午夜钟响时,无论听到什么都要躲进衣柜”,心里不由得一紧:这衣柜看着都快散架了,真能躲人?
她走过去,轻轻碰了碰柜门板。门板冰凉,还带着潮气,像是刚从湖里捞出来。就在这时,床头柜的抽屉突然 “咔哒” 响了一声 —— 不是她碰的,是抽屉自己动了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顶得抽屉缝里漏出来点灰。
林野猛地回头,盯着那个抽屉。抽屉关得好好的,掉漆的铜环安安静静挂着,可那声 “咔哒” 明明听得很清楚。她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放在铜环上 —— 抽屉很凉,铜环上的锈渣蹭得指尖有点扎人。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拉开抽屉。里面空空的,就一层厚厚的灰,灰上印着个模糊的手印,指节的印子还能看清,像是有人之前在这儿放过重东西。林野皱着眉,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 —— 底板是软的,不像别的地方那么硬。她用指甲抠了抠底板边缘,竟然能抠动,像是活动的。
“这是…… 暗格?” 她心里一动,双手抓住底板边缘,轻轻往上抬。底板果然能掀开,下面露出个黑漆漆的小格子,大概有课本那么大,里面盖着块旧布。
林野的心跳又快了,她捏着布角往上掀 —— 布角硬邦邦的,像是在湖底泡久了结了壳,一碰就掉下来几块黑泥,落在手背上凉得刺骨。布下面是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封面泛黄发脆,边缘磨得毛毛糙糙,上面用钢笔写着两个字:“苏晚”。
她把笔记本拿出来,指尖刚碰到封面就打了个哆嗦 —— 凉得像刚从冰箱冻层拿出来,还带着点潮气。翻了两页,纸张脆得怕碰碎,边缘沾着点黑东西,不是灰,是湖底的黑泥,干了结成小块,一碰就掉。
就在这时,走廊里又传来 “噔、噔” 的脚步声,这次比刚才更近,像是就在门口。林野赶紧把笔记本塞进怀里,合上抽屉,快步走到门边,耳朵又贴了上去。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接着传来阵模糊的低语 —— 跟刚才虚掩房门里的声一模一样,轻得听不清内容,调子慢悠悠的,像有人趴在门缝上说话。
林野屏住呼吸,怀里的笔记本硌得胸口发疼,手心的汗把封面都浸湿了。过了大概一分钟,脚步声又响了,朝着走廊尽头走,没走几步就传来 “砰” 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板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打开一条门缝。走廊里还是空空的,就灯泡还在晃,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像在跳舞。林野赶紧把门关上反锁,后背抵着门板,大口喘着气。
她把笔记本拿出来,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微光,又看了眼 “苏晚” 两个字。这个苏晚是谁?为什么要把笔记本藏在这种地方?还有这湖底的黑泥…… 难道这本子之前掉进过花家湖?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转,林野坐在床沿上,手指轻轻蹭着笔记本的封面。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阵轻微的 “窸窣” 声 —— 不是门口,也不是抽屉,是从衣柜那边来的。
她猛地抬头,盯着衣柜门。柜门还是关得严严实实,可那 “窸窣” 声越来越清楚,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手翻着布帘,一下一下,离柜门越来越近。
心脏 “咚咚” 地撞着肋骨,林野手里的钥匙攥得太用力,指节都泛了青。她眼睛死死盯着衣柜门,连眨眼都不敢 —— 老板娘说的午夜钟响,到底还得等多久?这衣柜…… 真能躲得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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