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空气又冷又滞重，每一口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子」
「陆夜靠在墙边睡着了，药物和疲惫终于拖垮了他」
「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那张我曾无比迷恋的睡颜，此刻在我眼里，像一张用秘密织成的面具」
「我攥着那支冰冷的钢笔，指关节被硌得发白」
「不能再等了」
「等待，就是永远活在他的谎言里」
「我需要一台电脑」
「和网络」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地窖，溜进布拉格凌晨的街道」
「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却让发昏的脑子清醒了点」
「不能用任何需要身份证明的地方，唯一的选择，是二十西小时开放的公共图书馆」
「图书馆里没人，只有几排应急灯幽幽地亮着」
「空气里是旧书页和灰尘的味道」
「我找到一台公共电脑，旋开了那支钢笔的笔帽」
「和我猜的一样，里面不是墨水囊，是一个微型USB接口」
「我把它插进电脑」
「系统没有反应」
「指尖有点发麻」
「这是一个需要特定驱动才能读取的加密硬件」
「我盯着那支笔，笔身上有一个我熟悉的奢侈品牌logo」
「作为设计师，我对这些品牌的工艺细节了如指掌」
「这支笔属于一个极昂贵的限量系列，每一支都有独一无二的序列号，刻在笔夹内侧」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我的思绪」
「我打开那个品牌的官网，点进VIP客户服务专区」
「登录界面需要邮箱和密码」
「我当然没有」
「但在“忘记密码”旁边，有个不起眼的“技术支持”链接」
「我点了进去」
「是一个下载产品驱动的后台页面」
「我把笔夹内侧那串细小的序列号，输入了搜索栏」
「屏幕上弹出一个进度条」
「我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喉咙口」
「几秒钟后，页面跳转了」
「一个下载链接，文件名是【"Nero" Series Pen Drive v2.1】」
我成功了.
「我利用了他们系统的一个可笑的漏洞——为了方便那些记不住密码的贵客，技术后台竟然允许用产品序列号首接索引到驱动软件」
「这个业余的错误，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迅速下载安装了驱动」
「再次插入钢笔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文本文件，和一个音频文件」
「我先点开了文本」
「一串代码闪过，最终解密成一段短讯：」
【目标：胶卷。时间：今晚九点。地点：查理大桥，第十三座雕像下。交接方式：死信箱，水晶球内。识别信号：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魔鬼的颤音》。】
「情报交换」
「就在今晚」
「这不仅是一份情报，更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能抢在陆夜前面，亲手揭开谜团的机会」
「我回到地窖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陆夜还在睡，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
「我看着他，恨他的欺瞒，却又无法不去管他此刻的脆弱」
「这种感觉像一根针，反复扎着我的心脏」
「我没有叫醒他」
「我需要一个后援，一个能处理突发状况的……专业人士」
「而眼下，我唯一能找到的“专业人士”，就是那个睡在我面前的、满身谎言的丈夫」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陆夜醒来时，我正把一片涂了果酱的面包递到他嘴边」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和……欣喜」
「他大概以为，我己经原谅了他」
“我破解了那支笔。”
「我没理会他的眼神，语气平静」
“今晚九点，查理大桥，有一次情报交易。内容，可能和西拉斯有关。”
「他脸上那一丝暖意，瞬间冻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鹰一样的警惕」
「他没问我怎么破解的，只是沉默地接过面包，慢慢地嚼，像是在评估风险」
“我必须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可以支援我，或者，把我锁在这里，自己去。但那样的话，陆夜，你就永远别想再从我嘴里听到一个字。”
「这是威胁，也是摊牌」
「我赌在他的心里，我的安全，比他那些该死的秘密更重要」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
“我需要一张布拉格的详细地图，以及一支……能打到八百米外一枚硬币的枪。”
「夜幕降临，查理大桥灯火辉煌，游人如织」
「我穿着宽大的风衣，戴着贝雷帽，面前支着画架，伪装成一个写生的学生」
「心跳声在耳朵里擂鼓，但我握着画笔的手，没有抖」
「陆夜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平稳得像机器」
「他此刻应该就在对岸教堂的顶楼，像一只蛰伏的石像鬼，俯瞰着整座大桥」
“三点钟方向，红外套的女人，是便衣。九点钟方向，卖热狗的，左手手腕有枪茧。他们是‘摇篮’的人，在布控。”
「他的声音像手术刀，剖析着我周围的一切」
“别紧张，继续画。目标还没出现。”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画板」
「我画的是圣约翰雕像，但余光，死死锁着第十三座雕像的基座」
「八点五十八分，一阵诡异的小提琴声飘了过来」
「一个街头艺人，拉的正是《魔鬼的颤音》」
「【蜂巢】的人，也到了」
「那个拉琴的男人面容消瘦，眼神像蛇」
「他一步步靠近第十三座雕像」
「那里，一个伪装成游客的男人，正把玩着手里的水晶球」
「那就是“死信箱”」
「小提琴手离目标不到三米」
「他就要得手了」
「就在那一刻，我“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前倾，撞在画架上」
「哗啦——」
「画架倒地，颜料和画笔散落一地」
「几盒颜料滚到了小提琴手的脚边，正好挡住他的路」
「周围的游客纷纷侧目，我的惊呼和道歉声，制造了一场恰到好处的混乱」
「同一瞬间，耳机里传来陆夜冷静到极致的声音」
“干得漂亮。左边，买水晶饰品的游客，胶卷在他手里。三秒后，他会弯腰帮你。”
「我立刻蹲下身，假装去捡画笔」
「果然，那个卖水晶的“游客”——真正的接头人——也弯下腰来帮我」
「在我们擦身而过的刹那，我将袖子里的强力磁铁，贴近了他装水晶球的口袋」
「“咔哒。”」
「一声轻响，藏在水晶球里的金属胶卷盒，被瞬间吸附，滑进了我的袖口」
「这是我的急智，和陆夜的观察力，一次没有演练过的合奏」
「我抓起胶卷，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地挤进人群」
“撤离。”
「陆夜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赞许」
「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和木头碎裂的声音」
「人群发出尖叫，骚乱瞬间扩大」
「那是陆夜」
「他在远方开了一枪，用消音器打碎了那个小提琴手的琴盒，掩护我撤退」
「第二天的新闻，会说这是“黑帮火并的流弹”」
「我们在一个新的安全屋里汇合，位于地下管道系统」
「我用简陋的工具冲洗出了胶卷」
照片上没有西拉斯.
「那是一连串手写的乐谱符号」
「陆夜看不懂，眉头紧锁」
「但我看到那些音符的瞬间，童年一段被尘封的旋律，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这是我母亲最喜欢唱的那首摇篮曲」
「只是，它的旋律被稍作修改，成了一段变奏」
「而在乐谱的末尾，用花体字标注着一个地址——」
「布拉格国家木偶剧院」
「西拉斯，他在用我的过去，用我最深的记忆，来引导我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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