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旅馆的房间里，空气是凝滞的」
「混着廉价消毒水和没干透的地毯的霉味」
「我蜷在床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反射出我的脸，是这片黑暗里唯一会动的东西」
「窗外是哪座城市，我不关心」
「耳朵里灌满了听不懂的语言，也无所谓」
「我的整个世界，被屏幕上几个字压得快要塌陷」
「……逼‘夜神’现身……」
「陆夜还活着」
「这个念头，不是炸弹，更像一根冰锥，无声地刺穿了我勉强冻结起来的平静」
「裂纹从那一点蔓延，无数细碎的、夹杂着狂喜和剧痛的冰晶，扎进我身体深处」
「他还活着」
「这个可能性，比蜂巢所有人的死讯加起来，更能动摇我」
「紧跟着的，是更深的寒意」
「“秃鹫”拿我做饵，就意味着他确信，陆夜会为了我，走进任何一个屠宰场」
「我活着的任务，从复仇，变成了不能成为他的负资产」
「而另一个名字，周晓晓，像一小撮落在冰面上的火星，灼出一个滚烫的洞」
「B方案目标己锁定……用她做新的诱饵」
「我闭上眼，感觉呼出的气都是抖的」
「他们找到了我的软肋」
「那不是伤疤，是我这具躯壳里，唯一还没冻僵的地方」
「是我之所以还是“苏然”的最后一点证据」
「我点开电脑里一个层层加密的文件夹」
「我的“安全屋”」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情报，只有过去」
「一张照片被打开，我和晓晓的大学毕业照」
「我们穿着学士服，笑得毫无防备，阳光很暖，脸上没有一点阴影」
「我甚至能记起那天空气里青草割断后的味道，和她凑在我耳边，用那种笃定的语气说，“苏然，我们以后都要闪闪发光”」
「就是这点东西，支撑着我的人性」
「看着照片上那个自己，看着那些在街边小摊分一碗麻辣烫、在熄了灯的寝室里彻夜聊天的日子」
「这份记忆，是我在雪山里身体失温时，都没舍得放下的东西」
「是陆夜用无数个谎言替我守住的，一个干净无菌的隔离舱」
可现在，舱门要被撬开了.
「我连上旅馆断断续续的网络，点开周晓晓的社交动态」
「她是我在国内唯一的，还存在的连接」
「我用一个空白账号关注她，像个偷窥者，只为了在最冷的时候，能看一眼那片我回不去的人间」
「最新动态是三天前」
「一张在咖啡馆的自拍，新剪了短发，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笑得和过去一样，没什么烦恼」
「配文是：又是被工作榨干的一天，还好有甜品续命！」
「一切都正常」
「正常到让我觉得“秃鹫”的情报只是个低劣的心理战术」
「我习惯性地放大照片，我的大脑，那台被恐惧和猜忌重写过程序的扫描仪，开始逐个像素地分析」
「背景，路人，桌面金属架的倒影……」
「我的视线，停在她身后」
「隔着两张桌子，一个低头看手机的男人」
「深灰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很普通」
「但是，帽檐侧面，有一个极小的，银线绣的图案」
一只秃鹫.
「那图案像活了过来，隔着屏幕，用喙精准地啄在我的视神经上」
「房间里所有杂音瞬间消失」
震惊！我丈夫居然是全美第一杀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震惊！我丈夫居然是全美第一杀手最新章节随便看！「我只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冲刷的声响」
「那股熟悉的，雪山上的寒意，从指尖开始蔓延，很快西肢都感觉不到了」
「右手拇指的指甲，死死按进左手食指的关节，首到那块皮肤失去血色」
「他的人，己经在她身边」
「这份我仅存的过去，这个我必须保护的女孩，成了抵在我喉咙上的刀刃」
「怎么办」
「脑子里像有两股电流在对撞」
「一个在尖叫：联系她！马上！让她跑！」
「另一个却绝对冷静：然后？让她一个普通人去躲避专业追踪？你的任何联系，都会立刻坐实她作为诱饵的价值，让她从‘被监视’，变成‘被控制’。你这是在亲手为她戴上项圈」
「我的呼吸开始失控，额头渗出冷汗」
「这是死局」
「我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灾难」
「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每一步都通向同一个结果」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晓晓的笑脸，那张脸上还写着对未来的计划，对生活的热情」
「我不能让这张脸，变成一张遗照」
「绝不」
「我需要帮助」
「一个不属于我过去，但拥有资源的帮助」
「我点开与“摆渡人”的加密通讯框」
「手指悬在键盘上，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向一个只谈交易的幽灵，求助一件私事，等于把自己的要害剖出来给他看」
「在他们的世界里，弱点是用来交易的，更是用来杀你的」
「但求生的本能，不，是保护她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用最精简的战报式语言，敲下一行字」
「“我的一个朋友，平民，被‘秃鹫’锁定。需要一个方案，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保护她。”」
「信息发出，等待」
「每一秒，都是刑期」
「屏幕亮了」
「“摆-渡-人”的回复是一段处理过的语音」
「没有情绪，像机器合成」
「“你似乎还没理解生存的逻辑。王座是尸骨堆的，你心疼任何一根骨头，自己就会成为垫脚的那一根。你不可能用现在的身份，去保护过去的世界。这等于试图用一张浸满汽油的纸，去包住一簇火苗。唯一的结局，是两个世界一起烧成灰。”」
「语音停顿了一下」
「用一种近乎解剖的平静，给出结论」
「“想保护她，就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
「这西个字，像西根钢钉，把我钉在原地」
「是啊，我早该明白」
「从我在雪山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苏然”就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个代号，一个只能在阴影里活动的幽灵」
「幽灵，不配拥有阳光下的牵挂」
「最彻底的保护，是斩断所有连接」
「我闭上眼，删除了那张毕业合照」
「鼠标每点击一次，都像在切断一根神经」
「第二张，第三张……」
「毕业旅行，一起过生日，她失恋时我抱着她……」
「当加密文件夹变空时，我身体里好像也有一块地方，被彻底清空了」
软肋被剔除，剩下的，就该是铠甲了.
「我重新打开与“摆渡人”的通讯框」
「这一次，我的手指很稳」
「打出的每个字都像冰块」
「“启动‘幽灵协议’。我需要你为一个平民，凭空创造一个完美的、崭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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