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菱花窗，在沈清辞的描金妆台上投下细碎光斑。她正拿着一支银簪细细擦拭，那是母亲林氏生前常戴的物件，簪头雕着朵小巧的玉兰花，历经岁月仍泛着温润光泽。
“大小姐，顾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丫鬟青禾轻手轻脚走进来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自昨日及笄宴后，府里下人都瞧出这位嫡小姐性子变了，再不敢像从前那样随意应付。
沈清辞擦簪子的手一顿，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寒意。顾晏之？他倒是来得快。前世这个时候，他也是这般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捧着所谓的“稀世暖玉”，实则是想探沈家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借镇国公府的势力为他科举铺路。
“知道了。”她将银簪放回锦盒，声音平淡无波，“替我取那件月白绣竹纹的褙子来，再简单挽个髻便好。”
青禾应了声“是”，连忙去取衣物。沈清辞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尚带稚气却己显锋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晏之，前世你用这暖玉骗得我团团转，让我在父亲面前为你说好话，最后却在沈家落难时捅下最狠的一刀。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这出“献宝”的戏码，能唱到几时。
片刻后，沈清辞来到前厅。顾晏之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看起来倒是一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模样。可只有沈清辞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贪婪自私的心。
“清辞妹妹。”顾晏之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身来，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昨日及笄宴匆忙，未能好好向妹妹道贺，今日特意登门，还望妹妹莫怪。”
沈清辞微微屈膝行礼，语气疏离：“顾公子客气了，劳你特意跑一趟。”
顾晏之见状，心里微微一沉。往日里沈清辞见了他，眼神里总会带着几分羞涩和欢喜，今日怎么这般冷淡？难道是昨日及笄宴上的事让她不高兴了？他压下心头的疑虑，笑着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递到沈清辞面前：“妹妹及笄，哥哥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一块罕见的暖玉，据说戴在身上能安神养气，还望妹妹不弃。”
沈清辞看着那锦盒，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就是这块玉，前世她视若珍宝，日夜佩戴，首到后来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罕见暖玉，只是一块品相稍好的普通玉石，是顾晏之花了几十两银子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可就是这样一块玉，却让她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顾公子有心了。”沈清辞没有立刻接过锦盒，而是淡淡道，“只是无功不受禄，这般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顾晏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我婚约在身，我送你礼物是应当的。再说，这暖玉虽算不上极品，却是我特意为妹妹寻来的，妹妹若是不收，就是嫌哥哥的礼物太寒酸了。”
沈清辞心里冷笑，婚约在身？前世若不是你靠着这婚约从沈家捞了不少好处，最后又怎会在柳氏和苏怜月的撺掇下，毫不犹豫地和我解除婚约，转而求娶苏怜月？
她抬眼看向顾晏之，语气依旧平淡：“顾公子说笑了，我并非嫌礼物寒酸，只是觉得不妥。父亲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顾晏之没想到沈清辞会这般油盐不进，心里有些急躁。他此次前来，除了送玉，更重要的是想探探沈家的口风，看看沈远山会不会在科举前为他活动活动。若是沈清辞不肯收这玉，他接下来的话就不好开口了。
“妹妹这就见外了。”顾晏之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再过不久便是科举，我知道伯父在朝中颇有威望，若是能得伯父指点一二，或是在考官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想必我能取得更好的名次。到时候我金榜题名，风光娶你过门，岂不是两全其美？”
果然，还是为了科举。沈清辞心里冷笑更甚，脸上却露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顾公子说的是。不过父亲昨日还和我说，城南那位寒门举子李修，文章写得极好，颇有才华，父亲很是欣赏，还说要多帮衬他些呢。”
顾晏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李修？那个出身寒门、毫无背景的穷书生？沈远山竟然想帮他而不是帮自己？难道是沈清辞在沈远山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哦？竟有此事？”顾晏之强装镇定地问道，“那李修的文章我倒是略有耳闻，确实有些文采，只是……终究是寒门出身，无人扶持，怕是难成大器。”
沈清辞淡淡一笑：“顾公子此言差矣。父亲说，科举取士，本就该看真才实学，而非出身背景。再说，李修虽出身寒门，却勤奋刻苦，又有真才实学，只要稍加扶持，未必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顾晏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沈清辞会处处维护那个李修，还句句暗指自己靠背景、无真才实学。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勉强笑了笑：“妹妹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沈清辞看他这般模样，心里暗自得意。顾晏之，这只是开始，前世你加在我身上的羞辱，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还给你。
“顾公子不必介怀。”沈清辞语气缓和了些，“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给父亲请安，就不陪顾公子了。青禾，送顾公子出去。”
顾晏之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沈清辞己经转身准备离开，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拿起锦盒，递给青禾：“这暖玉还请青禾姑娘转交大小姐，务必让她收下。”
青禾看了看沈清辞的背影，又看了看顾晏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锦盒：“是，顾公子。”
顾晏之这才不甘心地离开了沈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清辞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青禾，把锦盒拿来。”她转身对青禾说道。
青禾连忙将锦盒递了过去。沈清辞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块白色的玉石，看起来确实温润剔透，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是块好玉。可沈清辞知道，这玉的内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块残次品。
“去把暗卫叫来。”沈清辞合上锦盒，对青禾说道。
青禾不敢多问，连忙去叫暗卫。片刻后，一道黑影出现在沈清辞面前，单膝跪地：“小姐。”
“你把这锦盒里的暖玉换成普通的青石料，原样放回锦盒。”沈清辞将锦盒递给暗卫，“记住，一定要换得一模一样，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暗卫接过锦盒，点头道：“属下明白。”
“去吧，尽快办妥。”沈清辞挥了挥手。
暗卫应了声“是”，转身消失在原地。
沈清辞看着暗卫消失的方向，眼神坚定。顾晏之，这暖玉你既然送来了，就别想再拿回去。不过，你送的是暖玉，我还给你的，只能是一块毫无价值的青石。这是给你的第一记闷棍，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你呢。
这时，周伯匆匆走了进来：“大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沈清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想必是顾晏之离开后，派人去给父亲递了话，父亲这才叫她过去。也好，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父亲面前进一步败坏顾晏之的形象。
“知道了，周伯，我这就过去。”沈清辞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沈清辞轻轻敲了敲门：“父亲，女儿来了。”
“进来。”书房里传来沈远山的声音。
沈清辞推开门走了进去。沈远山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公文，看到她进来，放下手中的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沈清辞依言坐下，轻声问道：“父亲叫女儿来，不知有何吩咐？”
沈远山看着她，眼神复杂：“方才顾晏之派人来给我说，你不肯收他送的暖玉，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沈清辞重生，恶有恶报》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还处处维护那个寒门举子李修，可有此事？”
沈清辞心里冷笑，顾晏之倒是会颠倒黑白。她抬起头，看着沈远山，语气平静地说：“父亲，女儿并非不肯收顾公子的暖玉，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太过贵重的礼物，女儿不敢收。至于李修，女儿只是觉得他颇有才华，父亲也说过要多帮衬有真才实学的人，女儿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并非有意维护。”
沈远山点了点头，沈清辞的话倒是合情合理。他沉吟了片刻，说道：“顾晏之这孩子，虽有些才华，却太过急功近利。此次科举，我本就不打算为他活动，科举取士，当凭真才实学，若是靠关系上位，即便得了功名，也难成大器。”
沈清辞心里一喜，没想到父亲竟然也对顾晏之有这般看法。她连忙说道：“父亲说的是。顾公子确实有些急功近利，女儿也觉得，他若真有才华，不必靠关系也能金榜题名。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即便靠关系得了功名，也难以服众。”
沈远山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以后离顾晏之远些，他并非良配。”
沈清辞心里乐开了花，父亲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连忙点头：“女儿知道了，父亲。”
沈远山又和她说了些关于及笄宴后的注意事项，便让她离开了。
走出书房，沈清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仅让顾晏之碰了一鼻子灰，还让父亲对他产生了不满。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收集顾晏之的把柄，让他彻底失去和自己联姻的可能。
回到自己的院子，暗卫己经等候在那里，手里捧着那个锦盒。
“小姐，事情办妥了。”暗卫将锦盒递给沈清辞。
沈清辞打开锦盒，里面的暖玉己经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青石料，看起来和原来的暖玉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做得好。”沈清辞满意地点点头，“把锦盒放回原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暗卫应了声“是”，将锦盒放回了梳妆台上。
沈清辞看着那块青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晏之，你就等着吧，等到科举放榜那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时，青禾匆匆跑了进来：“大小姐，二小姐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呢。”
沈清辞眉头一皱，苏怜月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昨日及笄宴上的事来找茬？也好，正好可以再挫挫她的锐气。
“让她进来。”沈清辞淡淡道。
片刻后，苏怜月走进来，脸上带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手背上的纱布还没拆下来，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姐姐。”苏怜月走到沈清辞面前，声音哽咽，“昨日及笄宴上，妹妹不是故意要惹姐姐生气的，姐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沈清辞心里冷笑，又是这副白莲花的模样。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以为苏怜月是真心对自己好，没想到她背地里却和柳氏一起算计自己。
“妹妹说的哪里话？”沈清辞语气平淡，“昨日的事我己经忘了，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苏怜月没想到沈清辞会这般冷淡，心里有些不甘。她原本以为沈清辞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嘘寒问暖，关心自己的手伤。
“姐姐，你的手没事吧？”苏怜月故作关心地问道，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沈清辞的手上扫了一圈。
沈清辞知道她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她抬起手，露出白皙纤细的手指，淡淡道：“我没事，劳妹妹挂心了。”
苏怜月看到沈清辞的手完好无损，心里更加嫉妒。她原本以为沈清辞会和自己一样受伤，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怜月连忙说道，“对了姐姐，顾公子今日来府里了，他是不是给你送了一块暖玉？我听说那块暖玉可漂亮了，姐姐能不能让我看看？”
沈清辞心里冷笑，果然是为了顾晏之送的暖玉来的。她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锦盒：“就在那里，妹妹自己去看吧。”
苏怜月心里一喜，连忙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锦盒。当看到里面那块普通的青石料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这……这不是暖玉啊？”苏怜月疑惑地看向沈清辞，“姐姐，顾公子送你的不是暖玉吗？怎么变成青石了？”
沈清辞故作惊讶地走过去，拿起锦盒里的青石：“咦？怎么会是青石？昨日顾公子送我的时候明明是暖玉啊，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说……是顾公子拿错了？”
苏怜月心里顿时明白了，肯定是沈清辞故意把暖玉换成了青石，想让顾公子出丑。她心里暗自得意，沈清辞啊沈清辞，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顾公子吗？等到顾公子发现后，定会生气，到时候你们的婚约就危险了。
“姐姐，会不会是有人趁你不注意，把暖玉换成了青石啊？”苏怜月故作担忧地说道，“这可不是小事，若是让顾公子知道了，他定会误会你的。”
沈清辞心里冷笑，苏怜月，你倒是会挑拨离间。她故意皱起眉头，语气担忧：“这可怎么办？顾公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苏怜月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露出一副为沈清辞着想的样子：“姐姐，不如你赶紧派人去告诉顾公子，就说暖玉被人换了，不是你的意思。这样顾公子就不会误会你了。”
沈清辞摇摇头：“不行，这样一来，顾公子肯定会以为是我府里的人干的，到时候反而会更加误会。再说，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暖玉是被人换了，若是顾公子以为我是故意骗他，那就更不好了。”
苏怜月没想到沈清辞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原本以为沈清辞会慌乱失措，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冷静。
“那……那姐姐打算怎么办啊？”苏怜月问道。
沈清辞轻轻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等顾公子自己发现了。到时候他若是问起，我再好好和他解释。希望他能相信我吧。”
看着沈清辞故作无奈的样子，苏怜月心里更加得意。她觉得沈清辞这次肯定在顾晏之面前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因此解除婚约。到时候，顾晏之就会看到自己的好，转而求娶自己。
“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顾公子那么喜欢你，肯定会相信你的。”苏怜月故作安慰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就不陪姐姐了。”
沈清辞点点头：“好，妹妹慢走。”
看着苏怜月离去的背影，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怜月，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和顾晏之产生矛盾吗？你太天真了。等到顾晏之发现暖玉变成青石的时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块青石，细细端详。顾晏之，苏怜月，你们就等着吧，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我会让你们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时，暗卫再次出现：“小姐，周伯让我告诉您，他己经查到秦武的下落了。”
沈清辞眼前一亮：“哦？秦武在哪里？”
“秦武如今在城外的流民区，加入了一个民团，据说还成了小头目。”暗卫说道，“周伯说，若是小姐想见他，可以随时安排。”
沈清辞点点头：“好，你告诉周伯，让他先不要惊动秦武，等我安排好一切再说。”
“是，小姐。”暗卫应道，转身消失在原地。
沈清辞看着窗外，眼神坚定。秦武，前世你为了保护我和母亲，被柳氏诬陷，打断双腿，最后不知所踪。这一世，我一定会找到你，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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