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秋夜总是带着桂花的甜香。一轮圆月悬在墨色的夜空，清辉洒下来，铺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银箔。沈清辞挽着萧玦的手，慢慢走在花园的回廊下，晚风卷起几片枯黄的桂花瓣，轻轻落在她的发间。
“今天的月亮真圆。”沈清辞仰头望着月亮，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软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浅杏色的披风，晚风拂起披风的衣角，像一只展翅的蝶。
萧玦停下脚步，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是啊，像你刚嫁给我的那一天。”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回忆的暖意，“那天也是这样的月亮，你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王府门口，眼睛亮得像星星。”
沈清辞想起那一天，脸颊微微发烫。那时候她刚重生不久，满心都是复仇的念头，嫁给萧玦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强大的盟友。她从未想过，这个起初只是“盟友”的男人，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会陪她走过那么多风雨，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那时候我还想着，等报了仇，就和你和离，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沈清辞笑着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真傻。”
萧玦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坚定。他们沿着回廊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在寂静的花园里轻轻回响。“不傻。”他摇摇头，“那时候你心里只有恨，没有安全感。换作是我，也会那么想。”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的月亮，眼神里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忆：“其实我以前，比你更傻。我以为权力是最重要的东西。我是摄政王，皇帝年幼，整个大渝的安危都压在我身上。我拼命抓着权力，不敢有一丝松懈，觉得只有手握权力，才能护住想护的人，才能让别人不敢轻视我，不敢轻视皇家。”
沈清辞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她知道萧玦的不易，他从小就背负着“摄政王”的重担，身边全是算计和试探，从未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心里，给过他温暖。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皇宫的宴会上。”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穿着淡绿色的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可眼神里的倔强和冷意，却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剑。后来你找我合作，说要对付柳家，我答应了，起初只是觉得你够聪明，够狠，是个好用的盟友。”
“什么时候改变的？”沈清辞抬头问，眼里带着好奇。
“在你为了救清晏，冒险潜入柳家地牢的时候。”萧玦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那天雨下得很大，你浑身湿透，手臂上还流着血，可你看到清晏没事，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而是笑着说‘没事了，哥，我们回家’。那时候我突然觉得，你不是一把冷冰冰的剑，你心里有温度，有想要守护的人。”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后来我们一起对付柳家，一起经历旱灾，一起等清晏从北境回来。我看着你教念辞读《论语》，教念安认草药，看着你把王府和沈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看着你为了百姓皱起眉头，为了家人露出笑容。我才慢慢明白，权力不过是工具，它能帮我们复仇，能帮我们守护百姓，可它给不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沈清辞轻声问，眼睛里映着月光，像盛满了星星。
“是你。”萧玦的声音坚定而深情，“是你在我身边，是念辞围着我喊‘爹，你教我练剑好不好’，是念安趴在我怀里，把口水蹭在我的蟒袍上，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热气腾腾的样子。以前我觉得，权力能给我安全感，能给我尊严，可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圆满。真正的圆满，是身边有你，有家人，是我们一起守护着彼此，再也不用孤单一人。”
沈清辞的眼泪轻轻掉下来，不是难过，是满满的幸福。她伸手抱住萧玦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桂花的甜香，是她最熟悉、最安心的味道。
“我以前总想着复仇，恨柳家毁了我的家，恨那些人冷眼旁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以为报了仇，我就解脱了。可首到和你在一起，有了念辞和念薇，看着清晏和云溪幸福，看着爹变得有担当，我才明白，真正的解脱不是复仇，是放下仇恨，守护好眼前的人。”
萧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都过去了。”他轻声说，“柳家己经覆灭，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我们有彼此，有家人，有安稳的生活，这就够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到花园中央的凉亭里坐下。萧玦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桂花酒，酒液清澈，带着淡淡的甜香。沈清辞抿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夜晚的微凉。
“你还记得吗？去年旱灾的时候，我们在灾区的帐篷里，吃的是干硬的馒头，喝的是带着沙土的水。”沈清辞笑着说，“那时候条件那么苦，可我却觉得很安心，因为你在我身边。”
“当然记得。”萧玦点点头，眼里带着笑意，“你还说，等旱灾结束，要带我去江南，看看西湖的景色。后来我们去了，你在画舫上喝了酒，还笑着说‘萧玦，你看，这里的水比北境的风沙温柔多了’。”
沈清辞想起那一天，忍不住笑了。那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没有仇恨的日子，是多么轻松自在。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算计别人，只用安心地待在萧玦身边，看遍世间美景。
月光透过凉亭的格子，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远处传来孩子的梦呓声，是萧念辞和萧念薇在房间里睡得正香。沈清辞靠在萧玦的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一片宁静。
“萧玦。”她轻声说。
“嗯？”
“有你真好。”
萧玦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桂花酒的甜香。“有你，才好。”他说。
夜风吹过，桂花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凉亭的石桌上。月亮依旧圆得像玉盘，清辉洒满大地。沈清辞知道，她前世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今生能遇到萧玦，能拥有这样的圆满。
权力、仇恨、算计，都己经成为过眼云烟。现在她拥有的，是爱人的陪伴，是家人的温暖，是安稳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幸福，是她曾经梦寐以求，如今牢牢握在手里的圆满。
萧玦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凉亭里，看着月亮，听着风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身边有对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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