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要裁员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苏家激起了千层浪。
苏孝廉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撂下筷子就钻回屋里，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李春花也慌了神，收拾碗筷的手都在抖，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啊……”
苏耀祖和苏玲玉虽然对裁员的具体含义不太明白，但感受到家里压抑的气氛，也难得地安静下来，不敢大声喧哗。
整个苏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唯有西厢房杂物间里的苏婉晴，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对她来说，这非但不是坏事，反而可能是一个契机。
苏孝廉如果倒台，李春花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这个家，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而她，正好可以趁乱脱身。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拿到更确凿的证据，确保自己能安全抽身，甚至……反将一军。
接下来的几天，苏家气氛异常紧张。
苏孝廉每天早出晚归，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回到家也是沉默寡言，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
李春花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但眼里的焦虑藏也藏不住。
她甚至破天荒地没有克扣伙食，晚饭时桌上罕见地出现了一小碟炒鸡蛋，虽然大部分都进了苏孝廉和苏耀祖的碗里。
苏婉晴冷眼旁观，知道苏孝廉在厂里的处境肯定非常不妙。
她更加留意苏孝廉的言行，尤其是他带回家的公文包，以及他和李春花深夜的谈话。
但苏孝廉显然也提高了警惕，公文包从不离身，晚上和李春花说话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清。
这让苏婉晴有些无从下手。
看来，得另想办法。
这天下午，苏婉晴正在空间里收割新一茬的小葱，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李春花谄媚的声音。
“王大姐，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屋里坐！”
王大姐？
苏婉晴心中一动，悄悄退出空间，贴近门缝。
只见居委会的王主任正站在院子里，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干部模样的人。
王主任是街道上有名的热心肠，也是消息灵通人士。
她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
“春花啊，就别客气了，我说两句话就走。”王主任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但眼神里有点别的意味，“这位是厂里工会的小张干事，来找苏师傅了解点情况。”
工会干事？
苏婉晴心里咯噔一下。
工会介入，看来裁员的事情己经进入实质阶段了，这是开始找工人谈话了？
李春花的脸色瞬间白了，声音都带着颤音：“了……了解什么情况？他爹……他爹不在家……”
“没关系，我们就是先来熟悉一下情况，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实际困难。”小张干事推了推眼镜，语气还算温和，但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感，“苏师傅是我们厂的老员工了，厂里也是关心职工的。”
这话听起来客气，实则暗藏机锋。
了解困难？怕是评估裁员后的影响吧？
李春花不傻，自然也听出来了，急得额头冒汗：“没……没什么困难！我们家好着呢！他爹工作也认真，从来没出过差错！”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反而显得心虚。
王主任打了个哈哈：“没困难就好，没困难就好。苏师傅的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呢，这次厂里情况特殊，也是响应上级号召……到时候万一……厂里也会尽量安排的。”
这话几乎是挑明了。
李春花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带着哭腔：“王主任，您可得帮我们说说话啊！他爹要是没了工作，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
小张干事拿出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说：“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会如实向厂里反映的。具体结果，还要等厂里研究决定。”
两人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便离开了。
留下李春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失魂落魄。
苏婉晴在门后看得分明。
工会都上门了，看来苏孝廉被裁员的几率非常大。
她心里快速盘算着。
苏孝廉一旦失业，家里经济来源断绝，矛盾必然会激化。
李春花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搜刮，甚至可能打她手里那点钱的主意。
苏耀祖和苏玲玉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家，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火药桶。
她必须尽快离开。
但离开需要理由，需要户口，需要落脚点。
这些都不是容易事。
或许……可以趁乱从苏孝廉那里弄到户口本？
或者，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零辣妻驯夫记 想办法让他主动把她“分”出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渐渐成型。
晚上，苏孝廉回来得比平时更晚，满身酒气，眼神浑浊。
李春花迎上去，带着哭腔把白天工会来人事情说了。
苏孝廉听完，没像往常一样发火，只是阴沉着脸，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问：“他们都问什么了？”
“就问家里困不困难……王主任还说，万一……厂里会安排……”李春花小心翼翼地说。
“安排？哼！”苏孝廉冷笑一声，带着浓重的嘲讽，“安排个屁！就是走个过场！赵德贵那个王八蛋，早就把名单定好了！”
他猛地灌了一口凉茶，眼睛血红。
“老子为他干了多少脏活累活？现在用不着了，就想一脚踢开？没门！”
李春花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他爹！你小点声！隔墙有耳！”
苏孝廉一把推开她，喘着粗气：“怕什么？老子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他声音还是低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愤怒和绝望。
苏婉晴在杂物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名单定好了？
苏孝廉果然在名单上！
而且，他提到为赵德贵干“脏活累活”……
这几乎证实了他参与过赵德贵的某些非法勾当！
这是个重要信息！
她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李春花压低声音问：“他爹，那……那之前那些事……不会被人翻出来吧？”
这是苏婉晴最关心的问题！
苏孝廉沉默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应该……不会吧……都过去那么久了……赵德贵应该会捂住的，翻出来对他也没好处……”
但语气里的心虚，连苏婉晴都听得出来。
李春花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愁道：“可工作没了，以后……”
“以后再说以后的！”苏孝廉烦躁地打断她，“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话虽这么说，但他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
接下来，两人没再谈论具体的事，只是长吁短叹，对未来充满迷茫。
苏婉晴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悄悄退开。
看来，苏孝廉和赵德贵之间确实有猫腻，而且苏孝廉手里可能还握着赵德贵的把柄。
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操作得当，或许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利用苏家即将到来的混乱，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第二天，苏婉晴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李春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院门，仿佛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苏孝廉则一大早就出去了，连早饭都没吃。
苏婉晴决定主动出击。
她走出杂物间，来到院子里，假装活动手脚。
李春花看到她，眼神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现在家里前途未卜，她也没心思再找苏婉晴的麻烦了。
苏婉晴却主动搭话了，语气平淡，像在聊家常。
“听说厂里要裁员了？”
李春花浑身一僵，警惕地看着她：“你……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传遍了。”苏婉晴淡淡道，“爹要是没了工作，家里以后日子可就难了。”
李春花脸色一白，嘴硬道：“用不着你操心！饿不死你！”
“饿不死？”苏婉晴笑了，那笑容有点冷，“就靠你偷偷往娘家搬的那点东西？还是靠苏耀祖出去偷鸡摸狗？”
李春花被戳到痛处，气得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苏婉晴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李春花，别忘了，你那个小账本，可还在我手里。”
李春花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恐惧。
“我不想怎么样。”苏婉晴语气放缓，“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家要是散了，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你，没了爹的工资，你拿什么贴补你那个宝贝弟弟？”
这话正中李春花的死穴。
她可以不管苏婉晴，不管苏玲玉，甚至不管苏孝廉，但她不能不管她弟弟一家！
那是她的命根子！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春花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祈求。
苏婉晴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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