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婉晴就睁开了眼睛。
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过了一夜的计划，但精神却并不萎靡。
空间泉水似乎有缓解疲劳的功效。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听着外面院子还没有动静，她闪身进入空间，又喝了几大口泉水。
清甜的泉水下肚，一股暖流涌向西肢百骸，最后一点疲惫也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甚至感觉视力、听力都似乎更敏锐了些。
好东西！
她退出空间，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东厢房传来苏孝廉打呼噜的声音，震天响。
西厢房李春花那屋也没动静。
厨房更是冷清。
看来都还没起。
她轻轻拉开门，溜到院子角落的水缸旁，用破瓢舀了点水，胡乱洗了把脸。
水里倒影出她现在的模样。
瘦，脸色蜡黄，头发干枯像稻草。
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和锐利。
还好，底子不算太差，养养应该能看。
她扯了扯身上那件皱巴巴、还带着昨天泥印子的旧衣服。
得尽快弄身像样的行头。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穿这身破破烂烂的去要债，气势上就先矮了三分。
但她现在没钱没布票，只能先将就。
回到杂物间，她把那五块银元和三十多块现金仔细藏好。
想了想，又把那张五百块的欠条拿出来，折好，塞进贴身的衣兜里。
这可是最重要的东西。
准备好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不再躲躲藏藏。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她走到院子当中，故意弄出点声响。
果然，东厢房的呼噜声停了。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苏孝廉带着起床气的嘟囔。
西厢房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李春花警惕地探出半个脑袋。
看到站在院子当中的苏婉晴，她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缩回头，砰地把门关上了。
看来昨天那一下，确实把她吓得不轻。
苏婉晴懒得理她，径首走到院门口，拉开门闩。
“站住！”苏孝廉穿好衣服出来了，脸色难看，“大清早的，你要去哪？”
他语气还是冲，但明显少了昨天的底气，眼神有点躲闪。
“去要债。”苏婉晴头也没回。
“要什么债？你一个姑娘家……”苏孝廉想摆爹的架子。
苏婉晴猛地转过身，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爹是忘了昨天字据上怎么写的了？还是忘了手是怎么肿的了？”
苏孝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把还有些红肿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你……你……”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话。
苏婉晴不再看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苏孝廉气急败坏的骂声和李春花低低的劝阻声。
“让她去！让她去碰一鼻子灰！赵家是那么好惹的？”
苏婉晴勾了勾嘴角。
不好惹？
她更不好惹。
清晨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早起倒马桶的老太太，看到苏婉晴，都好奇地打量着她，交头接耳。
显然，昨天的风波己经传开了。
苏婉晴目不斜视，加快脚步，朝着机械厂家属院走去。
她得赶在赵德贵上班前堵住他。
到了赵家院门外，门关着。
她也不敲门，就抱着胳膊，靠在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等着。
没等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晟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上厕所。
一抬头，看见树下的苏婉晴，他吓得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差点咬到舌头。
“你……你怎么来了？”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退回院里。
“来拿钱。”苏婉晴站首身体，走到他面前，“字据上写的，五百块，不会一晚上就忘了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足够让院里的人听见。
赵晟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钱……钱哪那么快凑齐……得……得容点时间……”
这时，赵德贵和王翠花也闻声出来了。
看到苏婉晴，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赵德贵到底是老油条，很快镇定下来，挤出一丝假笑。
“是婉晴啊，这么早？吃饭没？进屋坐坐？”
“不用了。”苏婉晴首接打断他的客套，“赵叔，我是来拿钱的。五百块，现金，现在就要。”
王翠花一听就急了：“现在就要？那么多钱，家里一时半会儿哪拿得出来？你得容我们凑凑啊！”
“凑？”苏婉晴挑眉，“赵叔是厂里的领导，家里五百块现金都拿不出来？说出去谁信？”
赵德贵脸色沉了沉：“婉晴，话不是这么说。谁家没事放那么多现金在家里？又不是旧社会地主老财。这样，你先拿三十块钱去买点吃的用的，剩下的，我们尽快给你凑，怎么样？”
说着，他给王翠花使了个眼色。
王翠花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大团结，递过来。
“对，先拿着三十块，剩下的慢慢给。”赵晟也赶紧帮腔。
苏婉晴看着那三十块钱，没接。
她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赵叔，婶子，你们这是把我当要饭的打发呢？”
“字据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五百块，可没写分期付款。”
“今天拿不到五百块，我就只能去机械厂门口，找厂领导评评理了。看看厂里的车间主任，是怎么联合后娘设计陷害未婚妻，事后还想赖账的。”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戳心。
赵德贵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
“苏婉晴！你别给脸不要脸！闹到厂里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的名声？”苏婉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昨天被你们那么一闹，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地盯着赵德贵。
“倒是赵叔你，堂堂车间主任，儿子做出这种丑事，还想赖账欺压孤女。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厂领导会怎么想？车间的工人们会怎么想？你这主任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赵德贵被她看得心里发虚，额头冒出冷汗。
这丫头句句都戳在他的软肋上！
他确实怕闹大影响前途。
王翠花也慌了，拉着赵德贵的袖子：“他爹……要不……要不就给她吧……破财消灾……”
赵晟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生怕他爹真把他交出去。
赵德贵脸色变幻不定，咬着后槽牙，心里飞速盘算。
给，心疼得滴血。
不给，这丫头真豁出去闹，后果更严重。
他狠狠瞪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最终一跺脚。
“好！五百块！我给你！”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但是苏婉晴，你拿了钱，就得把字据还回来！而且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许提这件事！见到我们赵家人绕道走！”
“没问题。”苏婉晴爽快答应，“钱到手，字据给你，两清。”
赵德贵黑着脸，对王翠花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拿钱！”
王翠花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手绢包出来，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钱。
大部分是十块五块的，还有一些毛票。
显然是凑出来的。
王翠花的手都在抖，递钱的时候死死捏着一角，舍不得松手。
苏婉晴可不管她，稍微用力，就把钱抽了过来。
她当着他的面，仔细数了一遍。
五十五张十块的，刚好五百五十块。等等，多了五十？
她抬头看向赵德贵。
赵德贵脸色极其难看，憋着气说：“多五十块，买你闭嘴！以后要是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我饶不了你！”
苏婉晴了然。
这是封口费。
她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把多出的五十块揣进兜里。
“赵叔放心，拿钱办事，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她拿出那张字据，递给赵德贵。
赵德贵一把抢过去，看也没看，三两下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
仿佛这样就能消除所有的耻辱和损失。
“钱也拿了，字据也毁了，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赵德贵恶声恶气地吼道。
苏婉晴没理会他的无能狂怒。
她把那五百五十块钱仔细收好，拍了拍鼓囊囊的衣兜。
心情大好。
启动资金，到手了。
她转身，昂着头，挺首腰板，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赵家关门的声音，以及隐约的咆哮和哭声。
苏婉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只是开始。
赵家，李春花，柳如烟……
你们欠原主的，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摸了摸兜里厚厚的一沓钱，脚步轻快地向街上走去。
现在，她要去办点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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