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情难自禁
养心殿西暖阁的灯火，又亮到了深夜。雍正坐在御案后，手里捏着份关于云南铜矿开采的奏折，朱笔悬在半空，墨汁都快滴下来了，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前晃来晃去的，不是奏折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而是赵蕊那张圆润的脸。她认真看图纸时微蹙的眉头，说话时清亮坚定的眼神，笑起来时嘴角那点藏不住的弧度……还有那天在暖阁里，她手腕细腻温软的触感，瞬间红透的耳根子……
“该死！”雍正低咒一声，烦躁地把朱笔往笔架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墨点子溅了几滴在奏折上，洇开一小团黑污，他也顾不上。
白天在朝堂上听那些老臣车轱辘话来回说，烦！回来批这些没完没了的折子，更烦！心里头像烧着一团火，燥得慌，坐不住。喝了口旁边的温茶，寡淡无味，压不下那股邪火。
他猛地站起身，在原地踱了两步。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老长。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更衬得殿里闷得慌。脑子里全是她。她穿着那身靛蓝袍子站在地图前的样子，她捧着紫檀砚匣退出去时微红的侧脸……那份沉静，那份聪慧，那份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的羞涩……像根羽毛，没完没了地搔刮着他的心尖，痒得难受，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躁动。
“苏培盛！”雍正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沙哑，在寂静的暖阁里格外清晰。
守在外间的苏培盛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刻就闪身进来，垂着头：“奴才在！万岁爷有何吩咐？”他敏锐地察觉到主子爷今晚不同寻常的烦躁，大气都不敢喘。
雍正背对着他，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平复着什么。暖阁里静得吓人，只有烛火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苏培盛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渴望和一种近乎凶狠的决断！
“传旨！”雍正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即刻！晓谕六宫！召才人赵蕊，今夜乾清宫西暖阁……侍寝！”
“侍寝”两个字，他说得异常清晰、异常沉重，仿佛用尽了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终于冲破藩篱的快意和灼热！
苏培盛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圆了！饶是他伺候帝王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心肝也狠狠一颤！来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万岁爷对赵才人的那份心思，他看得门清，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深夜，以如此急迫、如此不容抗拒的方式爆发出来！
“嗻……嗻！”苏培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立刻高声应道，声音都激动得有点变调，“奴才领旨！奴才这就去传旨！保证办得妥妥当当！”他深知此事的分量，更明白主子爷此刻心情的急迫，行了个大礼，转身就要往外冲。
“慢着！”雍正又叫住了他。苏培盛赶紧刹住脚步，垂手听令。 雍正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苏培盛：“告诉敬事房和乾清宫当值的奴才，都给朕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仔细了！若是让才人有半点委屈、半点不适……”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森寒，“朕唯你们是问！全都仔细着脑袋！”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苏培盛冷汗都快下来了，连连保证，“奴才亲自去盯着！绝不敢有丝毫怠慢！万岁爷您放心！”他再次行礼，这才脚步飞快却又极其小心地退了出去，几乎是跑着去安排这惊天动地的旨意。
暖阁里再次只剩下雍正一人。他站在原地，胸口那股憋闷许久的燥热，随着旨意的下达，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反而烧得更旺了！他知道这旨意一下，明日六宫会掀起怎样的波澜。皇后、齐妃、那些暗中盯着赵蕊的眼睛……但他此刻顾不上了！
什么祖宗规矩，什么后宫平衡，什么帝王心术……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他只知道，他想见她！现在！立刻！就在今晚！那份在心底压抑了太久、发酵了太久的渴望，如同休眠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裹挟着帝王不容抗拒的意志和滚烫的情潮，奔涌而出，再也无法遏制！
他走到窗边，猛地推开一扇窗。深秋的夜风带着寒意灌进来，吹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却丝毫浇不灭心头的火焰。他望着钟粹宫的方向，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个即将被这道旨意搅动心湖的身影。
“赵蕊……”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夜风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朕……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钟粹宫东配殿。 赵蕊刚沐浴完，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正坐在灯下，拿着那方御赐的紫端砚，用清水和细布仔细地擦拭保养。手指拂过温润的砚台表面，仿佛还能感受到养心殿里的墨香和他专注批阅奏折时的侧影。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桂嬷嬷带着极度震惊和一丝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才……才人！快！快开门！苏公公……苏公公亲自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是……是乾清宫侍寝的旨意啊！”
“啪嗒！” 赵蕊手中的细布和水杯齐齐掉落在地！ 她猛地站起身，圆润的脸庞瞬间血色褪尽，又迅速涌上难以置信的潮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下一秒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乾……乾清宫……侍寝？！ 皇上……今夜……召她侍寝？！
巨大的惊喜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将她淹没！紧随其后的是排山倒海的羞涩和无措！她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脚下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桂嬷嬷那句惊雷般的话语和苏培盛可能就在门外的事实！
“才人！快醒醒神！接旨要紧啊！”桂嬷嬷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哭腔和狂喜。 赵蕊如梦初醒，慌忙间想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中衣，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压下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那脸上滚烫的温度和眼中瞬间涌上的水光，早己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暴露无遗。
她扶着桌沿站稳，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对着门外应道： “来……来了！臣妾……臣妾即刻恭迎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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