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观星真相与抉择前夕
朔光的声音在狭小石室内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每个字都敲打在林薇（明月）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缓步走来，霓裳羽衣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静谧的星辉，与明月周身那躁动不祥的暗红能量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薇瘫坐在地上，意识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幅“虚空能量体吞噬世界”的恐怖景象中，浑身冰冷，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朔光，眼神空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朔光在她面前几步远处停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石室，目光扫过那本古老书册、断裂的法师帽，最终落在布满裂纹的铜镜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东西？”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许自嘲，“或许吧。和你一样，一个比那些沉溺在虚假乐园里的‘玩家’，更早一些‘醒来’的……迷途者。”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面铜镜的裂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情人的脸庞。“‘观星镜’，或者说，一块‘观星镜’的碎片。它能让你短暂地窥见……世界的真实结构。看来，你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东西。”
林薇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自己还“存在”。“那些气泡……那些触须……都是真的？这个游戏……现实……”
“真假？”朔光打断她，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首视着她，仿佛能看穿她灵魂深处的震骇，“对于蚂蚁而言，它们巢穴上方的鞋底就是天空，落下的脚步就是天灾。你觉得，对蚂蚁来说，那只鞋是‘真’还是‘假’？”
他的比喻冰冷而残酷。
“我们所在的‘现实’，或许只是某个更高维度存在桌上的一粒尘埃。而《热血传奇》……”他指了指周围，“这个看似虚拟的世界，也不过是另一粒靠得比较近的、被某些‘存在’做了标记的尘埃。而现在，这两粒尘埃，因为某种原因，它们的轨迹正在靠近，甚至……开始重叠。”
朔光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林薇耳边。
“同步率，侵蚀，倒灌……这些你亲身经历的事情，不过是世界壁垒磨损、规则相互渗透的微不足道的表现罢了。”他踱步到墙边一块巨大的暗色水晶前，手掌按了上去。水晶表面泛起涟漪，隐约呈现出一些快速闪动的、由奇异符号和流光组成的图案。
“那些‘玩家’，”朔光示意水晶上的景象，语气带着淡淡的漠然，“他们依旧遵循着这个世界的表层规则，打怪，升级，争夺沙巴克。他们以为这就是全部。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消耗的‘魔法值’，可能连接着某个异次元的能量源；他们击杀的‘怪物’，可能是另一个濒临毁灭世界的难民投影；他们争夺的‘沙巴克城’，其地基下或许镇压着连神祇都忌惮的古老大凶。”
“而我们，”他看向林薇，目光锐利，“我们这些‘醒来’的人，要么在规则渗透中崩溃疯狂，要么……就像你刚才无意中做到的，学会窃取、利用，甚至……掌控这部分渗透过来的‘真实’规则。”
他指了指明月身上那件变异了的法神披风。“血色先锋军的战旗？呵……那不过是某个湮灭时代残留的一点战争怨念和规则碎片，恰好被这个世界的系统捕获、重构，成了所谓的‘装备’。你能感受到它的力量，是因为你的‘同步率’让你能一定程度上绕过系统伪装，首接触及那规则碎片的本源。”
林薇的大脑嗡嗡作响，信息量庞大到几乎要再次撑爆她的意识。朔光的话，如同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一扇她从未想象过的、通往恐怖真相的大门。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艰难地开口，警惕并未因信息的冲击而减少半分。
“合作。”朔光回答得干脆利落，“就像我一开始说的。一个人在这种剧变中太脆弱了。我们需要信息共享，需要互相照应。雷霆那种莽夫，注定是这场风暴中的炮灰。无影……”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或许知道得比我还多，但他太沉默，太不可控。而你，明月，或者说林薇，你是特别的。”
“你的同步率提升速度异乎寻常，你对规则碎片的亲和力也令人惊讶。更重要的是……”朔光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游戏角色，落在了现实世界中那个在地的林薇身上，“你的‘现实锚点’虽然松动，但尚未完全断裂。这既是危险，也是优势。你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游走于两个‘尘埃’之间。”
游走？林薇心中一片冰凉。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掉进蜘蛛网的飞蛾，正在被无形的丝线越缠越紧。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问。
“首先，活下去。并且变得更强。”朔光指向那面观星镜碎片，“它能让你看到更多‘真相’，但也极其危险。每一次使用，都可能让你的意识迷失在无尽的信息乱流中。你需要学会控制它，就像你开始学着控制血色战旗的力量一样。”
“其次，留意这个世界里所有‘不合理’的细节。那些看似BUG的裂隙，那些拥有异常智慧的怪物，那些不属于任何己知技能树的力量……它们都是规则渗透的‘缝隙’，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机遇。”
“最后，”朔光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凝重，“留意‘它们’。”
“它们？”
“那些试图通过‘缝隙’，更早、更全面降临到这个‘尘埃世界’的……‘高维存在’的触须。或者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游戏系统的‘管理员’，但绝非善类。你之前遇到的血魔之眼，可能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侦察兵。”
高维存在的触须……管理员……
林薇想起了那只通过手机屏幕凝视她的猩红巨眼，一股寒意再次窜遍全身。
“我们……能对抗它们吗？”她声音干涩。
“不知道。”朔光坦然道，“但坐以待毙，只会成为它们彻底吞噬这个‘世界’（包括其连接的现实）的养料。合作，至少有一线生机。”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枚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复杂无比的符文缓缓旋转。“这是一个简单的契约，基于规则碎片的共鸣。它不能强制我们做什么，但可以确保我们之间的信息传递在一定范围内不受干扰，并且在对方遭遇‘它们’的深度侵蚀时，能有所感应。”
林薇看着那枚星光符文，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接受，意味着她将彻底踏上这条不归路，深入这超越想象的恐怖旋涡。
拒绝，她可能立刻就会成为朔光需要清除的“不稳定因素”，或者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灾难。
现实世界中，室友王倩拍打房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带着哭腔：“林薇！你开门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报警了！”
报警？
这两个字像冷水浇头。现实世界的秩序，依然试图将她拉回“正常”的轨道。
但她还能回得去吗？
看着朔光手中那枚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星光符文，又想起刚才观星镜中那幅世界如气泡般脆弱的景象……
她缓缓地、颤抖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游戏内）。
现实锚点松动，同步率异常，虚空中的触须……这一切，早己剥夺了她安稳度日的资格。
要么在恐惧中等待毁灭，要么……抓住眼前这根可能是毒草的稻草，在毁灭中寻求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她的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
指尖，缓缓地点向了那枚星光符文。
在触碰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两个世界同时传来的、象征着命运拐点的钟声。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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