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镜前应答与破碎真相
雷霆的质问犹如一把生锈的钝刀子，每一句都像是在林薇（明月）那几乎己经麻木的神经上狠狠地剐上一刀，让她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无情地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毫无反抗之力，所有的伪装都在雷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下被一层一层地剥开。
“你他妈到底是谁？！”雷霆的声音在她耳边咆哮着，仿佛要冲破她的耳膜。林薇（明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雷霆。
“现实里……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雷霆的质问还在继续，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和焦虑。林薇（明月）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医院里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似乎又听到了同事们在茶水间里压低声音的嗤笑，还有自己孤独地蜷缩在出租屋沙发上，啃着冷掉的包子的情景。
在游戏里，她是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明月”，可以轻易地战胜一切敌人，享受着众人的敬仰和追捧。然而，在现实中，她却只是一个连部门聚餐都不敢参加的透明人，默默地忍受着同事们的冷落和忽视。
那些被她强行塞进心底角落的难堪、卑微和绝望，此刻都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黑暗中拖拽出来，在镜子中恐怖的吸力和雷霆执拗的注视下，它们开始疯狂地腐烂发酵，散发
“我……”
她嘴唇干得发黏，像黏在喉咙口的过期胶水。体内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绳，勒得她灵魂快要断成两截。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扯碎的刹那——
一股温润如月华的白晕，以无影为中心悄然漾开。光很轻，却像母亲拍哄婴儿的手，轻轻抚平她意识里翻腾的惊涛。是那碗粥里熟悉的气息，但更醇厚，像陈年的酒。无影兜帽下的侧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显然这安抚的代价不小。
得此喘息之机，林薇猛地抽了口气，胸腔里淤积的酸臭霉气仿佛都随着这动作喷了出来。看着雷霆那双不懂得转弯的眼睛，这个在游戏里替她挡刀、此刻在真实危机中仍死死攥着她胳膊的莽汉，她突然觉得那些精心粉饰的体面都成了滑稽的面具。
去他娘的风光霁月！去他娘的坚强体面！
“林薇！”她吼得嗓子劈叉，泪水和汗水糊了满脸，像条被捞上岸的濒死的鱼，“我叫林薇！现实里就是个谁都能踩两脚的软柿子！工作快黄了！朋友掰着指头数不够一只手！除了在这破游戏里装大神，我他妈一无是处！现在连现实都回不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把这名字像口浓痰般狠狠啐了出来，带着所有的不堪和自厌。雷霆明显愣住了，钳着她胳膊的手劲松了半秒。他大概没想过，那个操作犀利、走位的“明月”真人，会是这般狼狈模样。
镜中吸力因这突如其来的自白凝滞片刻，两点猩红闪烁不定，仿佛在咀嚼这苦涩的真相。
恰在此时——
林薇手背的印记陡然滚烫！一股苍凉悲怆的意志如远古洪流冲刷而至，强行压住体内躁动的深渊能量，甚至引动了血色战旗与之共鸣！
无数破碎画面强行挤入脑海，并透过印记的连接，模糊共享给紧贴着她的雷霆和无影：
那是片天穹碎裂的古战场，穿残破蔚蓝法袍的女法师正将发光符文拍向一面完好的暗金巨镜，镜中封印的正是那阴影触须狂舞的存在！女法师身侧尸横遍野，其中一道扛旗的魁梧背影，竟与雷霆隐隐重叠！她在完成封印的最后一刻回首——那张脸，与游戏角色“明月”七分相似，眼神决绝如自刎的剑，唇间却噙着未说出口的眷恋。
同一时刻，现实世界。
林薇空荡的房间里，待机的电脑屏幕诡异地幽幽亮起。没有游戏界面，只有一片滋滋作响的雪花，其间反复闪烁着一行扭曲的、似由血垢拼写的古老文字，旁侧印着与她手背如出一辙的徽记：
“艾琳娜……归来……”
艾琳娜？谁？！
镜域中，感应到这与自己同源却带着封印气息的古老意志，镜中存在的猩红目光骤然怨毒到极致！无声的尖啸震得灵魂发颤，吸力暴增！无影布下的防御符箓寸寸龟裂，他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色（游戏效果），但稳住光晕的手纹丝未抖。
林薇看着镜中疯狂的存在，感受着手背印记里“艾琳娜”的悲怆呼唤，再望向身前为她死扛的雷霆和无影……
一个比深渊更疯狂的念头，如暗夜电光劈亮脑海。
她不再抗拒吸力，反而借着雷霆和无影的拉扯稳住身形，将右掌猛地按向镜面裂痕——不是推开，而是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血色战旗的炽热、深渊窃取的阴冷、古老意志的悲怆，尽数轰入那道狰狞的裂隙！
她要的不是被吞噬，亦非逃离，而是……
“你疯了吗？！”雷霆的吼声撕裂空气。
无影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光，吞没一切。
（第三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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