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事件的余波并未随着时间平息,反而像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在高专内部持续扩散。一种无形的紧绷感取代了往日(相对)轻松的修炼氛围。
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似乎都带着更沉重的分量。
“不对!重心又偏了!你是想用脸接咒灵的爪子吗?”禅院真希的呵斥声比以往更加严厉,薙刀破空之声凌厉逼人。她将对阴谋的怒火尽数倾泻在了训练中,不仅对自己,也对陪练的学弟妹们。狗卷棘沉默地配合着,言灵的使用更加精炼致命,每一次“弹开”或“昏迷”都精准地打在一年级生们最难受的节奏点上。熊猫看似憨厚的扑击也蕴含着更强的力量,逼得伏黑惠不得不将式神操控得更加刁钻。
“哇啊!”吉野顺平又一次被玉犬(黑)巧妙地绊倒,摔在垫子上,喘着粗气。他的进步肉眼可见,但对上经验丰富的其他一年级的同学,依旧差距巨大。 “起来,顺平!”钉崎野蔷薇抹了把汗,伸手把他拉起来,“别泄气!真希学姐他们今天吃错药了,特别狠!” “是他们感受到了压力。”伏黑惠冷静地分析,操控鵺避开熊猫的扑击,“最近的袭击说明,敌人不会给我们慢慢成长的时间。”
虎杖悠仁的情况则有些特殊。他的训练对手是七海建人。 “咒力输出,稳定在55%,误差超过±2%,重来。” “闪避角度计算失误,浪费了0.3秒调整时间,如果对手速度再快一线,你己经死了。” “黑闪不是赌概率,是控制力的极致体现,感受那个临界点,而不是盲目爆发。” 七海建人的要求严苛到了极点,每一个动作都被拆解分析,每一个失误都被无限放大。悠仁咬牙坚持着,他能感觉到七海老师平静语气下的焦躁——一种对于无法掌控局面、无法绝对保证学生安全的成年人的焦躁。这种焦灼感也传染给了他,让他训练得更加拼命。
而虎杖悠然,则罕见地主动找到了家入硝子,在硝子的医疗实验室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反转术式的输出效率,还能再提升吗?在不显著触动诅咒的前提下。”悠然看着硝子操作着精密的咒力仪器,冷静地问道。 硝子吐了个烟圈,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难。你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底部有洞的水桶,我这边注入,那边流失。强行加大注入,只会让洞裂得更大,伤及根本。”她敲了敲仪器屏幕上显示的、代表悠然体内诅咒的不断蠕动的黑影,“除非找到那个打洞的家伙,把洞堵上。” 悠然沉默地看着那令人不快的图像,眼神锐利:“我明白了。那么,关于那种能聚合负面能量的法阵,有什么线索吗?” “古籍里类似的东西不少,但这么高效且恶毒的,少见。”硝子调出一些模糊的文献资料,“更像是一种……改良过的、针对特定目标的‘献祭’术式。有点像……养蛊。” 两个聪明的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变得行踪不定。他们频繁外出,有时分别行动,有时一同离去,每次回来都带着更多的情报碎片,但眉宇间的凝重也更深。 “总监部那帮老家伙,还在为优先处理‘宿傩容器’还是追查‘神秘组织’吵得不可开交。”五条悟在一次短暂的归来时,难得语气厌烦地对夜蛾说道,“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自己干。” 夏油杰则更关注技术层面:“那个法阵残留的咒力痕迹,与之前电影院事件、甚至交流会上真人散发的咒力,有微弱的同源性。虽然被刻意处理过,但悟的六眼不会看错。他们是一伙的,而且活动时间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灰原雄的归来,则带来了一丝不同的气息。他虽然也参与训练和任务,但更多时候,他喜欢和一年级的后辈们待在一起,尤其是吉野顺平。 “顺平,你看,咒力的感知就像听音乐,”灰原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对顺平比划着,“不同的诅咒、不同的术式,都有自己独特的‘频率’。静下心来,别害怕它,去‘听’……”他用自己阳光的气质和独特的比喻,潜移默化地缓解着顺平因过往经历而产生的、对自身咒力的潜意识排斥。顺平在他身边时,明显放松许多,咒力的掌控也更为流畅。
然而,暗处的毒蛇,并未放过任何散播恶意的机会。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吉野顺平在做完额外训练后,独自一人返回宿舍。路过公告栏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学生证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发现学生证下面,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特殊的黑色纸张。
他疑惑地打开。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用某种暗红色颜料绘制的、扭曲诡异的图案,看久了仿佛会蠕动。而在图案中央,是一小段模糊的、但足以辨认的监控录像截图——正是那天晚上在公园,真人丢下咒物,然后对着他露出诡异笑容的画面!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他们真的告诉你全部真相了吗?】
顺平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这张纸是谁放的?! 上面的图案让他感到极度的不适和熟悉……有点像……那个蓝发男人身上的缝合线? 还有这行字……是什么意思?
他猛地抬头西顾,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拿着这张不祥的纸,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想去找悠仁或者伏黑他们,但脚步却又顿住了。 万一……万一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呢?悠仁他们虽然救了自己,但确实对自己隐瞒了很多关于咒术界、关于那些敌人的事情…… 一种被排除在外的、不安的猜疑,如同细微的毒芽,在他心中悄然萌生。
他最终没有把这张纸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是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了口袋最深处。
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公告栏旁的阴影里,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极其淡漠、带着些许玩味的女声轻轻响起: “……种子,己经种下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发芽了……” 声音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猜疑的毒药,己然悄然注入。 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而裂痕,己悄然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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