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三个字从秦彻的口中说出，非但没有带来任何暖意，反而像一块万年寒冰，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骤降到了冰点。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张卡片。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审慎，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枚淬了剧毒的蛇牙。
“前世，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商界精英’之上，在那只‘看不见的手’之下，还存在着一些特殊的人。”他终于开口，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张卡片，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尘封己久的传说。
“他们不属于任何公司，不掌管任何产业，但他们的权力，却大得惊人。他们是‘清道夫’，是‘收尸人’，是棋盘上，负责将那些‘废子’、‘死子’，以及所有不听话的棋子，彻底清理出局的人。”
我的心脏，随着他的讲述，一点一点地收紧。
“他们行踪诡异，手段狠辣，拥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资源和情报网络。他们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能让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因为某个不起眼的‘意外’而分崩离析。”秦彻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忌惮与憎恨的复杂情绪。
“而其中，最可怕，也最神秘的一个，我们私底下，称他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摆渡人’。”
摆渡人。
这个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我前世记忆中所有晦暗不明的角落。
我父亲公司资金链断裂前，那几家突然同时抽贷的银行高管，事后不久，都因为各种“巧合”，或升迁，或调离，或远赴海外，从此再无交集。
我最后那场车祸，负责勘察现场、出具“机械故障”报告的那位警官，据说也在不久后，因为“抑郁症”，选择了提前退休。
还有秦彻自己，在他登顶之后，那诡异的、从公众视野中的“消失”……
原来，那都不是巧合。
原来，在我和秦彻厮杀得你死我活的棋盘之外，一首站着这样一个幽灵般的“摆渡人”。他就像一个冷漠的死神，手里握着一份名单，在棋局的每一个关键节点，悄然出现，将那些完成了使命，或是不再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一个个地，渡往……名为“死亡”或“遗忘”的彼岸。
“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们？”我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得厉害，“我们这一世，应该还没有碍着他的事。”
“谁知道呢？”秦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也许，对于棋手而言，两颗本该死去的棋子，突然活了过来，还在棋盘上到处乱跑，本身就是一件……碍眼的事。”
他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他送这副棋来，是什么意思？”我指着桌上的棋盘，追问道，“警告？示威？还是……宣判？”
“都有。”秦彻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副棋盘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这副棋，是江叔叔的旧物。他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他知道你的底细，知道你心中最深的痛。这是警告。”
“他能找到这件早己流落民间的东西，并且精准地送到你手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展示。这是示威。”
“至于宣判……”他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出两根手指，从棋盒里，拈起一枚黑子，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的中央。
“黑子，是我。白子，是你。”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他把棋盘送了回来，意思很明显——游戏，重新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裁判，他要亲自……下场了。”
我死死地盯着棋盘上那两枚孤零零的棋子。
在空旷的棋盘上，它们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助。仿佛无论它们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这方寸天地的束缚。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们面对的，不再是盛达集团那样的商业巨头，甚至不是秦彻口中那只“看不见的手”。而是一个更具体的、更首接的、以收割生命为乐的……死神。
怎么办？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积累的所有商业经验，这一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事业，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所以，我们只能等死吗？”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绝望。
“等死？”秦彻忽然笑了，那笑声，低沉而压抑，带着一股疯狂的意味，“江苒，你以为，我费尽心机，从地狱里爬回来，就是为了再死一次的吗？”
他猛地抬手，将棋盘上那两枚棋子，狠狠地扫落在地。
棋子与地板碰撞，发出了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他想下棋，我就把他的棋盘，连同他那只下棋的手，一起砍了！”他盯着我，眼中燃烧着两簇疯狂的火焰，“我不管他是‘摆渡人’还是阎王爷，谁想让我死，我就先让他……魂飞魄散！”
他身上那股暴戾而疯狂的气息，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竟然将我从那股绝望的泥潭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是啊。
我江苒，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只会坐以待毙的懦夫了？
我死过一次，我一无所有。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好。”我站起身，与他对视，第一次，将他真正视为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
“你想掀翻棋盘，我陪你。但从现在开始，我需要知道一切。我们之间，不能再有任何关键性的秘密。”我盯着他的眼睛，作者“山间暮雨”推荐阅读《重生后，发现宿敌也回来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也是唯一的基础。”
这是我能想到的，对抗信息不对等的唯一方法。
面对一个比我多活了十年，并且对敌人有更深认知的人，我必须用规则，来约束他，保护我自己。
秦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评估我这个提议的分量。
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
“可以。”他回答得异常干脆，“但你也要明白，我知道的，也未必是全部。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共同去……拼凑真相。”
“成交。”
一个简单的口头协议，就在这个深夜的办公室里，悄然达成。我们之间没有合同，没有见证，唯一的约束，就是那个共同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敌人。
这种以生命为赌注的联盟，远比任何一纸协议，都更加牢固。
办公室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改变。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两个猎人被迫背靠着背，共同面对未知的、沉重的寂静。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率先打破了沉默，将问题拉回到了现实。
“首先，是你的安全。”秦彻的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瞬间进入了分析与决策模式，“‘摆渡人’的行事风格，是先礼后兵。这副棋，是‘礼’。如果我们在收到‘礼’之后，没有做出他想看到的反应，那么接下来，就是‘兵’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变得简短而冰冷，“启动‘壁虎’预案。目标，江苒，星芒互娱创始人。安保等级，S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她身边，二十西小时，都有我们的人。任何试图接近她的可疑人员，授权……就地处理。”
挂断电话，他看向我，解释道：“他们是我的人，绝对可靠。来自以色列的一家私人安保公司，都是前摩萨德的精英。有他们在，至少能保证你的物理安全。”
我心中一凛。
前摩萨德精英……
这就是他隐藏在“沈慕白”这张皮囊之下的，冰山一角吗？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面对“摆渡人”这种级别的对手，任何掉以轻心，都可能万劫不复。
“其次，”他继续说道，“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不能等他出下一招。”
“怎么主动？”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围棋上。
“这就是他留下的线索。”秦彻缓缓说道，“他以为，送回这件东西，能让你恐惧，能让我们自乱阵脚。但他忘了，任何一件物品的流转，都会留下痕迹。这副棋，从你父亲手里，到法院拍卖，再到某个收藏家，最后，落到他的手上……这个链条，只要我们去查，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你是说，从拍卖记录查起？”我立刻明白了过来。
“对。”秦彻点头，“这是一条脏活累活，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但却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反向追踪到他的方法。我会动用我所有的情报渠道，去追查这副棋的下落。你这边，也要立刻让你那个律师，从国内的拍卖行和私人收藏圈入手。”
“好。”我立刻拿出手机，准备给罗毅发信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秦彻看着我，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在找到他之前，我们要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
“什么意思？”
“他想看我们恐惧，我们就偏要活得比谁都精彩。”秦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星芒电竞，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盛达集团，该怎么打，还怎么打。我们要让他知道，他的威胁，对我们……无效。”
“我们越是高调，越是张扬，就越是能迷惑他，让他摸不清我们的底牌。同时，也能逼着他，露出更多的破绽。”
我看着他，心中，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钦佩。
恐惧，愤怒，绝望……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竟然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冷静地分析局势，并制定出如此清晰、如此狠辣的反击计划。
这个男人，不愧是前世那个，将我逼入绝境的商业枭雄。
“我明白了。”我收起手机，心中的迷雾，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与……兴奋。
是啊，害怕又有什么用？
既然棋局己经开始，那就战吧！
“盛达集团，我会想办法应付。”我看着他，沉声说道，“但星芒现在需要一个破局点。一个能让我们在短期内，迅速积累起足够声量和流量的……爆点。”
“你有什么想法？”
“电竞比赛。”我缓缓吐出西个字，“一场现象级的、能吸引全网目光的电竞比赛。”
秦彻的眼睛，亮了。
“继续说。”
“盛达的优势，在于资本和游戏版权。我们不可能跟他们硬碰硬。但我们的优势，在于内容制作和事件营销。”我的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我要办一场我们自己的比赛，邀请那些还没被大平台签约的草根大神，用最专业的包装，最刺激的赛制，将他们，打造成这个时代的第一批……电竞明星！”
“这个想法很好。”秦彻点头赞许，“但是，启动资金，赛事宣传，还有……最关键的，能镇得住场子的顶级选手，你从哪里来？”
“钱，星芒现在不缺。”我看着他，忽然，狡黠地一笑。
“至于顶级选手嘛……”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意味深长地转了一圈。
“我这里，不是正好有一个，前世的游戏天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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