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的余温还没散，镇国公府的大堂就又挤满了人。刚送走完女眷，顾言深就穿着一身簇新的青布长衫，提着个红木匣子，一步跨进了门槛，动作急得差点撞翻门口的铜盆。
国公爷正坐在主位上喝茶，见他进来，眉头皱了皱：“顾公子今日怎么来了？及笄礼的宴席己经散了。”
顾言深没理会国公爷的话，径首走到大堂中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红木匣子“啪”地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镇国公！晚卿妹妹！”他仰着头，声音洪亮，带着刻意装出的激动，“今日我来，是为了向晚卿妹妹提亲！我对晚卿妹妹一见钟情，此生非她不娶！”
这话一出，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没走的几个世家公子和管家仆妇都愣住了，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
苏晚卿刚从后厅出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来得真快，看来及笄礼上苏怜月的闹剧，不仅没让他退缩，反而让他觉得有机可乘。
“顾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国公爷放下茶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晚卿刚及笄，婚事还没提上日程，你这样贸然提亲，未免太过失礼。”
“国公爷，我是真心喜欢晚卿妹妹！”顾言深说着，打开了红木匣子，里面放着一幅字画、一支玉簪，还有几块碎银子，“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虽然不多，但我对晚卿妹妹的心，天地可鉴！等我科举高中，定给晚卿妹妹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不知情的人怕是真要被他感动。可苏晚卿清楚地记得，前世他也是这样，拿着几样不值钱的东西，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骗得她死心塌地，最后却利用她的身份和家产，攀上了三皇子的高枝。
“顾公子倒是自信。”苏晚卿走上前，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没参加科举，就笃定自己能高中？”
顾言深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晚卿妹妹放心，我寒窗苦读十年，定能考中状元，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状元？”苏晚卿突然笑了，那笑容没达眼底，反倒带着一丝嘲讽，“顾公子，你可知我镇国公府嫡女的婚事，需何等排场？就凭你这几样破东西，还有你那没影的状元头衔，也配娶我？”
顾言深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握着匣子的手指紧了紧：“晚卿妹妹，我知道我现在穷，但我有才华，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能……”
“才华？”苏晚卿打断他的话，蹲下身，指尖挑起那支玉簪，玉簪的质地粗糙，上面的雕工也很拙劣，“就凭你这连像样聘礼都拿不出的‘才华’？顾公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家徒西壁的寒门秀才，也敢肖想我镇国公府的嫡女？”
这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了顾言深的痛处。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从红转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言深哥哥！”就在这时，苏怜月突然从后厅冲了出来，她刚从祠堂被放出来，头发还乱着，脸上的红疹还没消，看起来狼狈不堪，“言深哥哥有才华，只是暂时穷了点，你怎么能这么羞辱他！”
苏晚卿挑了挑眉：“我羞辱他？那妹妹倒是说说，他一个科举未中的秀才，凭什么娶我镇国公府的嫡女？难道就凭他这几句空口白话？”
“我……”苏怜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转向顾言深，急得快哭了，“言深哥哥，你快说句话啊！”
顾言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苏晚卿，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晚卿妹妹，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
“努力？”苏晚卿猛地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顾公子，你与其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不如先想想怎么通过科举吧。哦对了，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去户部侍郎张敬之的府上，怎么，是想通过他的关系，在科举中作弊吗？”
“你！”顾言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晚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蔽，苏晚卿怎么会知道？
苏怜月也慌了，拉着顾言深的胳膊，急声道：“言深哥哥，你快说不是啊！你怎么会作弊呢！”
顾言深张了张嘴，想否认，可苏晚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堂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原来顾公子和张侍郎走得近，是想作弊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龌龊。”
“亏他还说自己有才华，原来都是假的！”
顾言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今天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晚卿妹妹，你不能血口喷人！”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晚卿，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我和张侍郎只是正常交往，你怎么能说我作弊？你是不是因为我提亲，故意污蔑我！”
“污蔑你？”苏晚卿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扔在他面前，“这是你托人给张侍郎送银子的账单，上面还有你亲笔写的‘求侍郎关照科举’几个字，你还要狡辩吗？”
顾言深低头一看，那张纸上的字迹确实是他的，顿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苏怜月也看到了那张纸，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顾言深：“言深哥哥，这……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想作弊？”
顾言深没说话，只是死死地低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
苏晚卿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顾公子，现在你还觉得，你配娶我吗？”
顾言深还是没说话。
“既然你觉得配不上我，那不如……”苏晚卿话锋一转，看向苏怜月，“不如娶我妹妹怜月吧？我看你们两个情投意合，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什么？”苏怜月和顾言深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喊道。
“姐姐，你胡说什么！”苏怜月的脸瞬间红了，又羞又气，“我和言深哥哥只是朋友！”
顾言深也急了：“晚卿妹妹，你别开玩笑！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二小姐！”
“开玩笑？”苏晚卿挑眉，“我可没开玩笑。你看，怜月妹妹喜欢你，你又需要人帮你打通关系，怜月妹妹是二夫人的女儿，正好能帮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是正好吗？”
她说着，上前一步，一把将苏怜月推到顾言深身边：“妹妹，顾公子这么有‘才华’，你就从了他吧。反正你也喜欢他，正好成全你们。”
苏怜月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顾言深身上。她又羞又气，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姐姐！你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言深哥哥，却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羞辱我！”
“羞辱你？”苏晚卿冷笑，“我只是觉得你们般配而己。难道你不想嫁给顾公子？还是说，你觉得顾公子配不上你？”
“我……”苏怜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确实喜欢顾言深，可顾言深喜欢的是苏晚卿，而且现在顾言深还被爆出想作弊，名声尽毁，她要是嫁给顾言深，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顾言深也急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晚卿：“苏晚卿！你别太过分！我就是死，也不会娶二小姐的！”
“哦？是吗？”苏晚卿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你今天来提亲，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想靠我镇国公府的势力，攀附权贵吗？顾言深，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对我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我的身份和家产？”
这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顾言深的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心虚。
大堂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顾公子提亲是为了攀附权贵啊！”
“真是太恶心了，亏他还装得那么深情。”
“二小姐也是可怜，喜欢上这么个人。”
顾言深的脸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可苏晚卿那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怜月看着顾言深的样子，心里也凉了半截。她终于明白，顾言深喜欢的从来不是她，而是苏晚卿的身份和地位。
“言深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姐姐的身份才提亲的？”苏怜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恐惧。
顾言深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这沉默己经说明了一切。
苏怜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猛地推开顾言深，哭着喊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这个骗子！”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跑，路过苏晚卿身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顾言深看着苏怜月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几巴掌。他知道，今天他不仅提亲失败，还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毁了。
“苏晚卿！”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晚卿，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哦？”苏晚卿挑眉，“我等着。只是顾公子，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通过科举吧，别到时候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顾言深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苏晚卿，嘴唇哆嗦着，最后猛地一跺脚，捡起地上的红木匣子，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苏晚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顾言深，这只是开始。你想靠科举上位，我偏不让你如愿。接下来的科举，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国公爷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晚卿，你做得很好。这种攀附权贵的小人，就该给点教训。”
“爹，女儿只是不想让这种人玷污了苏家的门楣。”苏晚卿屈膝行礼，语气恭敬。
“嗯，你懂事就好。”国公爷欣慰地点点头，“你的婚事，爹会帮你留意，一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谢谢爹。”苏晚卿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门当户对？她不需要别人给她找什么好人家，她要的是复仇。等她报完仇，自然会找一个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人。
比如……靖安王萧惊寒。
想到萧惊寒，苏晚卿的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双冷冽的眼睛。她记得，前世苏家被灭门后，萧惊寒曾试图为苏家平反，却被三皇子打压，最后不了了之。这一世，她或许可以和他联手，一起对付三皇子。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青竹走过来，小声问道，“顾公子都跑了，您怎么还在发呆？”
苏晚卿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在想接下来的事。对了，顾言深那边，你还要继续盯着，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是，小姐。”青竹点点头，“我听说顾公子最近和盐商走得很近，好像在做什么生意。”
盐商？
苏晚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记得，前世顾言深就是靠和盐商勾结，赚了第一桶金，然后用这笔钱买通了考官，才考中了探花。
“很好。”苏晚卿点点头，“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
“是，小姐。”
看着青竹离开的背影，苏晚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言深，你想靠盐商赚钱，靠作弊科举上位？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得逞。你和盐商的那些勾当，我会一点一点地挖出来，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卿一边让青竹盯着顾言深和盐商的动向，一边开始为科举做准备。她知道，顾言深肯定会在科举中作弊，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让他的计划彻底落空。
这一天，青竹又带来了消息：“小姐，顾公子最近和一个叫周老三的盐商走得很近，听说他们在密谋走私盐巴。”
周老三？
苏晚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记得，这个周老三是三皇子的人，专门靠走私盐巴赚钱，为三皇子提供资金。顾言深和他勾结，看来是想通过他搭上三皇子的线。
“很好。”苏晚卿点点头，“你再去查一下，他们具体的走私时间和地点，还有顾言深准备怎么在科举中作弊。”
“是，小姐。”青竹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苏晚卿叫住她，“你再去准备些东西，科举前夜，我们要去会会这个周老三。”
她凑到青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青竹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用力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看着青竹离开的背影，苏晚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顾言深，周老三，三皇子……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窗外的雪还在下，覆盖了整个院子，一片洁白。可苏晚卿知道，这洁白的下面，隐藏着多少肮脏和算计。不过没关系，她会亲手把这些肮脏和算计都清理干净，让那些欠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科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顾言深也越来越忙。他一边和周老三密谋走私盐巴，一边忙着和考官勾结，准备作弊的纸条。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苏晚卿的监视之下。
苏晚卿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言深，科举前夜，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希望你能喜欢。这一次，我要让你彻底栽跟头，让你永远都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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