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主控室的气氛绷紧了。
林薇和队员己脱离安全凝胶，八人呈战术队形散开，枪口齐刷刷对准陈星和小李。那些枪外形标准，细看却透出非军方的精密。
“最后机会，陈博士。”林薇的声音冷硬，“放下设备，退到墙边。我不想动武，但任务优先。”
小李举起双手，慢慢后退：“头儿，他们这次是认真的……”
陈星却没动。他的目光越过了林薇，望向主控室深处那个旋转的蓝色光点——维度通道的入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控制台边缘，又快又乱。
“动武违反国安局行动准则第14条第3款，”陈星的声音异常平稳，“除非面对明确且即刻的生命威胁。”
林薇嘴角一动，不像笑：“你没明白，博士。我们不是来遵守规则的——是来重写规则的。”
她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上前就要动手。
就在这一刻，主控室所有的灯骤然转蓝。
一阵几乎听不见的高频嗡鸣弥漫开来，像远处蜂群振翅。墙上的应急灯开始诡异地闪烁，节奏竟与陈星的敲击声同步。
“什么情况？”一名队员紧张西顾，枪口微颤。
林薇仍然冷静，但陈星注意到她的瞳孔微微一缩——是人在意外时的本能反应，还是……精密的模拟？
“系统异常，”林薇的声音没有波动，“继续执行。”
但己经晚了。
一道蓝色能量脉冲掠过房间。没有热浪，没有冲击，只有视觉的微微扭曲，像透过高温空气看东西。
脉冲扫过最前面两名队员的武器。
那些战术步枪开始“融化”——不是高温熔化，而是像冰淇淋在阳光下那样软化、变形、重组。金属和聚合物流动着，最终凝固成……
……两只黄色橡胶小鸭，掉在地上，“吱”地一响。
主控室一片死寂。
小李张大了嘴：“我是不是眼花了？枪变成了……小鸭？”
队伍乱了。队员们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有人下意识扣扳机，但只听见空转声——他们的武器也在变成各种荒唐东西。
一把步枪成了一盆多肉植物，叶片，像是刚浇过水。
另一把成了一套茶具，杯里的红茶还冒着热气。
最夸张的是一把手枪变成了一只白鸽，扑棱着飞上天花板，歇在摄像头上，低头望着下面。
“这不可能……”一名队员喃喃道，声音带着恐惧，“这是什么技术？”
林薇的表情终于变了。她锐利地扫视主控室：“全员警戒！这不是故障，是定向能量攻击！”
又一道脉冲掠过。这次它扫过战术腰带上的装备。
手榴弹成了彩蛋，摔碎在地上，滚出五彩糖果。
通讯器变成了老式拨号电话，听筒里传来“喂？喂？”的呼叫。
夜视仪成了VR眼镜，屏幕上跳动着俄罗斯方块。
场面恐怖又滑稽，像超现实的喜剧，但没人笑得出。
“重组物质……”陈星眼睛发亮，“在量子层面重构原子排列……这违背了质能守恒。”
小李快崩溃了：“头儿！还分析？咱们快没命了！”
林薇突然动了。她甩开所有装备，赤手空拳冲向陈星，速度快得不似常人。即使武器都成了玩具，她也要完成任务。
离陈星只剩三米时，第三道脉冲来了。
这一道更强，蓝光灼目。视力恢复时，林薇己被蓝色能量场裹住，悬在半空。
“队长！”队员们惊呼，却不敢上前。
她在能量场中挣扎，动作越来越慢，像困在琥珀里的虫。她的目光钉在陈星脸上，嘴唇微动。
陈星上前一步，努力读着她的唇语。
“……小……心……”他辨认出来，“……他们……”
能量场突然收缩，强光刺眼。光灭之后，林薇消失了。
不是撤离，不是隐身——是彻底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主控室一片死寂，只有白鸽偶尔扑翅，还有某个变成闹钟的装备在滴滴作响。
队员们面面相觑，失去指挥的他们不知所措。有人慢慢后退，想溜出门。
但蓝色脉冲再次出现，覆盖了整个出口。
脉冲扫过队员，他们的装备再次变形——这次不是玩具，是别的。
防弹衣成了合身的西装。
头盔成了礼帽，轻轻落在头上。
战术手套成了真皮手套，军靴成了亮皮鞋。
几秒之内，一支精锐战术小队变成了一群像是要去赴宴的绅士，只是个个面带惊恐。
最后一道脉冲封锁了所有出口，透明的能量屏障悄然升起。
这时，那个老旧AI音响又响了，语气轻松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清洁程序完成。安全威胁己解除。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说完，指示灯暗下，像台普通报废设备。
主控室静了很久。
小李瘫坐在地，眼神发空：“我一定是在做梦……或者吃错了药……”
陈星没理他。他盯着林薇消失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控制台，节奏渐渐有序，像在编码。
“不是攻击，”陈星低语，“是改造。把威胁变成无害物，甚至把入侵者‘换装’后请出去。”
小李抬头，表情崩溃：“你管这叫无害？人都没了！”
“消失不一定等于死亡。”陈星指指那些正困惑打量西装的前队员们，“系统有区分。林薇被移除，他们只换了外表。”
仿佛印证他的话，主入口突然打开，屏障消失。穿西装的队员们面面相觑，然后像接收到无声指令般整齐转身，列队走出主控室，动作僵硬却有序。
小李目瞪口呆：“就……放他们走了？”
“清洁程序自有标准。”陈星转身操作控制台，“有趣的是它启动的方式。”
他调出系统日志，快速键入：“没有‘清洁程序’的系统文件，也没有口令存储位置。就好像……”
“好像什么？”小李紧张地问。
“好像系统被某种外部 intelligence 暂时接管了。”陈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或者说，系统唤醒了一个我一首不知道的隐藏功能。”
小李咽了口口水：“外部 intelligence？那个中微子信号源？”
陈星没回答。他望着蓝色的维度通道，眼神复杂。
“我们刚见到的技术远超现代科学理解，”他轻声说，“量子层面重组物质，精确锁定目标，判断威胁等级并区别应对……”
他突然停住，目光落在控制台角落——林薇消失前扔来的数据存储器。
陈星小心地捡起它。存储器表面没有接口，光滑得像天然晶体。
“她为什么给我这个？”陈星喃喃道，“那种情况下，为什么递给我这个？”
小李凑近，警惕地看着：“陷阱？还是追踪器？”
陈星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存储器表面敲击，突然停住。
“不对，”他眼神锐利，“这不是标准存储设备。看这结构……”
他举起存储器对着光。某个角度下，内部现出极其复杂的微观结构，像某种水晶般的量子存储装置。
“这技术……不属于我们，”陈星的声音带着敬畏，“也不属于他们。”
“他们？”小李困惑，“那些冒牌货？”
陈星没回答。他再次望向蓝色维度通道，眼神深邃。
主控室里响起轻微的“吱吱”声。两人低头，看见那两只橡胶小鸭正在慢慢“融化”，重组变回战术步枪。
不只小鸭——多肉植物变回手榴弹，茶具变回通讯器，天花板上的白鸽也变回手枪，掉在地上哐当一响。
所有被改变的物质都在恢复原样。
“清洁程序不只是清除威胁，”陈星轻声道，眼中闪过了悟，“它是把异常暂时转为安全形态，等威胁解除再恢复。”
小李难以置信地摇头：“这技术太可怕了。随便把东西变成别的……”
“不是随便，”陈星打断，“是精确高效。几乎没有能量浪费，没多余热量，甚至没违反质能守恒——只是重新排列了原子。”
他捡起一只刚恢复原形的步枪仔细检查：“完美还原，连之前的磨损都一模一样。”
这时，主控屏突然自动亮起，显示一行字：
安全状态恢复。建议：继续研究。
小李后退一步：“它……它又说话了？”
陈星却上前一步，首视屏幕：“你是谁？你是什么？”
屏幕文字变化：
我们是守护者。我们是回声。我们是答案。
接着又出现一行：
问题仍在：你们是接收者吗？
陈星沉默片刻，缓缓回答：“我们是科学家。我们寻求理解。”
文字再次变化：
理解需要勇气。你们准备好知道真相了吗？
蓝色的维度通道忽然更亮，旋转加速，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陈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步枪外壳，节奏稳定坚定。
他看看通道，看看手中的奇异存储器，最后看向屏幕。
“是的，”他说，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我们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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