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惠己经施下。
但仅仅是恩惠，还不足以让一个人彻底效忠。
黎嘉琪深知，要让彩月成为自己最锋利的刀，还需要最后一步。
那就是绝望。
只有当一个人坠入深渊，伸手拉她上来的那个人，才会成为她唯一的光。
黎嘉琪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彩月陷入绝境，而自己又能顺理成章出手相救的契机。
她在等待。
这天，府里传来消息，说老太君偶感风寒，胃口不佳。
吴紫溪立刻吩咐小厨房，每日都要精心炖煮一盅滋补的汤羹，亲自送到老太君的院里。
黎府之中，老太君的地位超然。
她不常管事，但她的一句话，连父亲黎文博都要掂量三分。
伺候老太君，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风险。
小厨房的管事丫头，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彩月。
这不是恩赏。
这是捧杀。
谁都知道彩月笨手笨脚。
让她去送老太君的汤，若是出了差错，谁也保不住她。
厨房里的其他丫头都幸灾乐祸地看着。
彩霞阴阳怪气地说：“彩月，你可真是好福气，这等美差都轮到你了。”
春杏也笑着说：“可得小心着点，别把汤给洒了，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彩月脸色煞白。
她端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盅精致的白瓷汤盅。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可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黎嘉琪恰好在此时，从小厨房外的小路上经过。
她像是要去花园里散步。
她看到了彩月端着汤盅，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彩月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托盘上。
黎嘉琪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站在一棵柳树下，安静地看着。
机会来了。
彩月正要走过一段铺着鹅卵石的小径。
小径的两旁，因为前几日无雨，积着一层薄薄的浮土。
黎嘉琪的眼神微微一凝。
一股无人能察觉的气流，在她的指尖汇聚。
就在彩月走到小径中央的时候。
一阵突兀的旋风平地而起。
那旋风不大，却异常精准。
它卷起了地上的灰尘和细沙，形成一股小小的尘暴。
尘暴不偏不倚，径首朝着彩月的脸扑了过去。
“啊！”
彩月惊呼一声。
她的眼睛被灰尘迷住，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剧烈的刺痛感让她下意识地想去揉眼睛。
她的身子一晃。
手中的托盘顿时失去了平衡。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白瓷汤盅从托盘上滑落，重重地摔在鹅卵石上，西分五裂。
滚烫的汤汁溅了一地，冒着腾腾的热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彩月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是极致的恐惧。
她顾不上眼睛的疼痛，猛地睁开眼。
她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和破碎的瓷片。
她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听到声音，纷纷围了过来。
当她们看到地上的景象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这不是给老太君的汤吗？”
“这个彩月，胆子也太大了！”
彩霞和春杏也跑了过来，她们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
“彩月，你闯大祸了！”
一个负责后院杂务的管事婆子闻讯赶来。
她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
彩霞立刻抢着回答：“回刘妈妈的话，是彩月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给老太君的汤羹。”
刘妈妈走到彩月面前，厉声喝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老太君的汤你也敢打翻？”
彩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刘妈妈……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刚才突然起了一阵风……”
她的话语在极度的恐惧中显得苍白无力。
刘妈妈冷笑一声。
“风？这里风平浪静，哪里来的风？我看你就是存心怠慢老太君！”
“来人！”
刘妈妈高声喊道。
“把这个贱婢拖到柴房去，先打二十板子，再听夫人发落！”
二十板子下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彩月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她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始至终，黎嘉琪都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
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着彩月从紧张，到惊慌，再到此刻的彻底绝望。
一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戏剧，正在精准地上演。
周围的一切嘈杂和混乱，都无法影响到她。
她的内心，平静得如同一面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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