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拿着首饰换来的新药，在小厨房里亲自守着。
药罐在小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浓郁的药香，飘散在整个厨房里。
这药香里，承载着一个母亲全部的希望。
彩月将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黎嘉琪。
黎嘉琪静静地听着。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发霉的人参，是铁证。
但刘管事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他完全可以说，是药铺的掌柜骗了他。
他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到时候，最多也就是一个失察之罪。
罚俸，申斥，不痛不痒。
黎嘉琪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她要的是刘管事永无翻身之日。
她要的是吴紫溪断掉一只最得力的臂膀。
“药材质量问题”这个罪名，不够重。
必须让它升级。
从“失察”升级为“故意”。
从“谋财”升级为“害命”。
黎嘉琪站起身。
“走，我们去看看平弟。”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
彩月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当她们走到小厨房门口时，正好看到赵姨娘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汤，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走出来。
她的眼眶红肿，神情憔悴。
“赵姨娘。”
黎嘉琪轻声唤道。
赵姨娘看到是她，连忙停下脚步，勉强行了个礼。
“二小姐。”
黎嘉琪走上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碗汤药上。
药汤呈深褐色，散发着纯正的药材清香。
“这是给平弟的药吗？”
“是。”
赵姨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大夫说，喝下这碗药，平弟就能退烧了。”
黎嘉琪叹了口气。
“姨娘也别太担心了，平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状似无意地打量着小厨房的内部。
厨房不大，因为常年烧火，墙角有些熏黑。
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靠近屋梁的地方，结着一张陈旧的蜘蛛网。
蜘蛛网上挂满了灰尘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尸体。
在潮湿阴暗的环境里，那张网上，正散发着一股几乎无人能察觉的秽气。
那就是她要的“毒”。
黎嘉琪的眼神微微一凝。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帮赵姨娘扶一下碗。
“姨娘当心，这药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她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掩盖下，轻轻动了一下。
一股极细微，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气流，被她精准地操控着。
那股气流像一条无形的蛇。
它悄无声息地从黎嘉琪的指尖窜出。
它越过灶台，绕过水缸。
它精准地飞向那个阴暗的墙角。
气流卷起了蜘蛛网上最污秽的那一缕气息。
然后，它带着那股秽气，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最后，它如同一支利箭，首首地投入了赵姨娘手中的那碗汤药里。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之间。
赵姨娘毫无察觉。
她正要对黎嘉琪的关心表示感谢。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从碗里飘了出来。
原本浓郁的药香，瞬间被一股酸腐的恶臭所取代。
就像一锅上好的鲜汤，被滴入了一滴墨汁。
赵姨娘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了。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药碗。
只见那碗深褐色的药汤，表面竟然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灰白色的浑浊物。
恶臭，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姨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端着碗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药……药怎么会臭了？”
黎嘉琪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凑近闻了闻。
然后，她立刻捂住鼻子，连连后退。
“好难闻的味道！”
“姨娘，这药不能喝！”
赵姨娘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哐当”一声。
她手中的药碗失手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发臭的药汤洒了一地。
那股恶臭，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得更开了。
小厨房里的彩霞和春杏闻到味道，也探出头来。
“什么味道，这么臭？”
当她们看到地上的狼藉和赵姨娘惨白的脸时，都愣住了。
赵姨娘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有毒……药里有毒……”
“有人要害我的平儿……”
“是刘管事……一定是他……”
黎嘉琪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看着赵姨娘从希望到绝望的崩溃。
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刘管事的罪证，现在确凿了。
用劣质药材，还可以狡辩。
可这碗当着众人面倒掉，瞬间变质发臭的“毒药”，他要如何解释？
黎嘉琪看着自己藏在袖中的手。
这双手，既可以操控清风，托起雪花。
也可以引来污秽，制造剧毒。
她对自己异能的运用，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也更加冷酷。
为了复仇，她不介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更多的东西。
她的内心，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变得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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