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深渊下行与冰冷回响
当车轮无情地碾过那些坑洼时，晓柔的右手突然遭受了猛烈的撞击，狠狠地撞在了传动轴上。刹那间，一阵剧痛如毒蛇般顺着她的牙床迅速攀爬而上，她差点就把下唇咬破，鲜血差点就渗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晓柔不禁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偷吃祭品被抓的情景，当时的她也是这样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和恐惧，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
而此时，星砾的呼吸正轻轻地喷在她的后颈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糖的余味。晓柔知道，这小子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嚼糖，而现在，他连吞咽都变得异常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黑暗仿佛将其他所有的感官都唤醒了。机油混合着铁锈的刺鼻气味，像幽灵一样钻进了晓柔的鼻腔，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家修车行里那个总是哼着走调山歌的老师傅。那熟悉的味道，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那个充满了机油味和山歌的地方。
底盘缝隙中漏下的一丝微弱的红光，如幽灵般扫过星砾那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发白的指节。晓柔心想，这孩子大概又在心里暗暗后悔没有戴上那副露指手套吧。他总是说，戴着那副手套撬锁的时候，能够更敏锐地感受到锁芯的“心跳”，仿佛能与它产生某种奇妙的共鸣。
当墙壁上那如同野兽眼睛一般的指示灯迅速掠过的时候，晓柔的思绪突然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地飘远了。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要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打一个喷嚏，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在她的喉咙里挠痒痒一样，让她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她几乎就要真的咳嗽出来了，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晓柔急忙开始默默地背诵起奶奶教给她的安魂咒。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这里连亡魂都不愿意光顾，更别说有什么需要安抚的灵魂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就像手术刀划开冻肉一样，冰冷而又生硬。"B 区卸货点。"听到这个声音，晓柔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高中时期的教务主任。那女人在没收她的小说时，用的也是这种腔调，让人听了就觉得心里发毛。
而与此同时，星砾的膝盖不小心顶到了晓柔腰间的暗袋。那里藏着三枚她偷来的齿轮纽扣，此刻正被挤压得生疼。
钻进维护通道时，生锈的门轴刮破了星砾的袖口。他盯着那道裂口皱了皱眉，这是他用第一笔工钱买的衣服。管道上凝结的水珠滴进晓柔衣领，她猛地缩脖子，差点撞上头顶的蒸汽阀。在某个转角，他们发现墙上有用指甲划出的箭头，旁边还刻着小小的笑脸，星砾用指腹着这些痕迹，仿佛在解读囚徒的密语。
当那闷响传来时，晓柔正盯着管道上反光的螺丝出神。咚...咚...咚...像极了她父亲在作坊里捶打铁器的节奏。有次父亲醉后说过，每件铁器都藏着心跳，要捶打到听见它的回响才算成活。此刻这堵墙后的敲击声，分明是在说：我还活着。
星砾突然扯住她，从内袋掏出半块融化的巧克力。糖纸窸窣声在管道里格外刺耳，两人就着昏暗的应急灯分食，甜腻中带着铁锈味。晓柔想起隆总在训练后变魔术似的摸出糖果，那家伙现在说不定正对着守卫哼跑调的小曲。
他们朝着声源匍匐前进时，晓柔的辫子勾住了电缆。星砾帮她解围的手指在发抖，这个能撬开银行金库的贼王之子，此刻却解不开个死结。当终于看见尽头透出的微光时，两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希望有时比绝望更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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