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篝火与抉择》
“净化者”三个字如同寒流，瞬间冻结了洞穴内短暂的安宁。原本因“使者”降临而稍显热烈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决绝。
长老脸上的皱纹在火光下显得更深了，他握着兽骨法杖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愤怒。“他们终究还是来了……这些玷污大地的刽子手！”
“‘净化者’是什么？”晓柔急切地问道，从名字和众人的反应就能感觉到不妙。
灰鸮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面对己知灾难的凝重：“马斯德斯集团对环境清理和‘不稳定因素’清除部队的统称。不同于‘清道夫’的小队渗透，‘净化者’是成建制的军事力量，配备重型能量武器、装甲载具，甚至可能有多足作战机甲。他们的任务……是彻底抹除目标区域内的一切生命和反抗痕迹。”
彻底抹除！星砾吓得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绝望。连肯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他见识过“清道夫”的厉害，成建制的重型部队，其破坏力根本无法想象。
“他们还有多远？数量多少？”灰鸮转向报信的年轻战士，用生硬的部族语言问道。
年轻战士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潮红和恐惧，比划着说道：“最多……半个日落的时间！很多铁乌龟（装甲车），还有……会走路的铁塔（机甲）！数不清！”
半个日落，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时间紧迫到了极点。
“营地能守住吗？”晓柔看向长老。
长老苦涩地摇了摇头，眼中是深深的无力：“我们的陷阱和勇气，可以对付巡逻队，甚至可以伏击落单的‘铁乌龟’……但面对‘净化者’的主力……我们就像试图阻挡洪流的蚂蚁。”他看向洞穴里那些面露惧色却紧握武器的族人，声音嘶哑，“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无处可退。祖灵的土地，必须用鲜血来捍卫！”
与家园共存亡。晓柔读懂了长老和那些赤鬼帮战士眼中的决绝。这份悲壮令人动容，但……这无异于自杀。
“不能硬拼！”灰鸮斩钉截铁地说道，“必须立刻转移！带上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和人员，放弃营地，利用你们对地形的熟悉，分散撤离，进入更深层的废墟区域！”
“逃跑？放弃祖地？”刀疤脸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愤怒地瞪着灰鸮，“上面人果然都是懦夫！”
“活着才能复仇！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灰鸮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语气冰冷而现实，“你们的牺牲毫无意义，只会让马斯德斯省去清扫的麻烦！”
“你！”
“够了！”长老一声低喝，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目光扫过自己的族人，又看向肯和晓柔等人，最终，他的视线落在肯身上，带着最后的、近乎祈求的意味：
“使者大人……预言中，您将指引我们重见天空。现在，灾难降临，请您……展现神迹，带领我们……找到生路！”
所有的目光，赤鬼帮的，晓柔等人的，都聚焦在肯身上。那目光中有狂热信仰，有绝望中的期盼，也有沉重的压力。
肯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神迹？他连自己体内的力量都控制不好，如何去拯救一个部族？他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残次品，一个连自己都找不到的迷途者。
他看着那一张张被火光映照的、充满原始生命力和绝望的面孔，看着晓柔眼中那复杂的、带着担忧和一丝鼓励的眼神，看着担架上依旧昏迷、需要他保护的同伴……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能量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再次开始蠢蠢欲动，但这一次，他没有强行压制，而是尝试着去感受它，去理解它那令人不安的“虚无”特性。
他向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迎向长老和所有赤鬼帮成员，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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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不少赤鬼帮成员脸上露出了失望和动摇。
但肯继续说道：“我只有这股……你们称之为‘虚无之息’的力量。它很危险，不受控制，可能会吞噬一切，包括我自己，也包括靠近我的人。”
他坦诚着自己的无力，这反而让一些狂热的眼神冷静了下来。
“但是，”肯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我知道怎么战斗，怎么在绝境里活下去。长老说得对，这里是你们的家，不应该轻易放弃。但灰鸮说得也对，无谓的牺牲没有价值。”
他指向洞穴深处，那里有通往更复杂地下区域的古老通道：“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等死，也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我们大部分人活下去，并且能让马斯德斯付出代价的计划！”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无数次在底层挣扎求生磨砺出的生存智慧，混合着体内那股冰冷力量带来的奇异压迫感。
“使者大人，您说该怎么做？”刀疤脸忍不住问道，语气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信服。
肯看向灰鸮：“你是专家，制定撤离路线和阻击方案，需要你的知识。”他又看向长老：“需要您和您的族人，提供最详细的地形信息，尤其是那些连马斯德斯都不知道的隐秘路径和可以利用的险要地势。”
最后，他看向晓柔和星砾，眼神柔和了一瞬：“照顾好伤员，准备随时转移。”
他没有夸下海口，没有承诺胜利，只是提出了最务实、最有可能增加生存几率的行动方向。这种基于现实的冷静，反而比空泛的“神迹”更能凝聚人心。
长老深深地看了肯一眼，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不同于以往任何“上面人”的特质。他用力顿了一下法杖：“好！就依使者大人！各部族头领，立刻前来议事！”
短暂的混乱后，高效的动员开始了。赤鬼帮展现出了他们能在残酷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组织性，妇孺开始整理物资，准备撤离，而战士们则聚集到长老和灰鸮周围，在地面上用木炭快速勾勒地图，激烈地讨论着。
肯站在一旁，听着灰鸮与长老等人商讨着设置诱饵、利用狭窄地形分段阻击、布置陷阱拖延时间的各种方案。他体内的冰冷能量依旧在流动，但不再是无序的躁动，而是仿佛呼应着他此刻坚定的意志，变得……驯服了一些。
晓柔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做得很好。”
肯摇了摇头，看着忙碌的人群和跳动的篝火，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死在面前。”他想起了那些在“蜂巢”底层无声消失的维护工，想起了那个被植入虚假记忆、浑浑噩噩度日的自己。
“我们都不会死。”晓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我们还要一起，揭开所有的真相，打败马斯德斯，然后……回家。”
回家……这个词对肯来说太过遥远和奢侈。但他看着晓柔坚定的侧脸，心中那片荒芜的冰原，似乎真的照进了一缕微光。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外部情况的战士再次冲了进来，脸色比上一次更加苍白：
“他们来了！‘净化者’的先头部队……己经进入外围峡谷！最多……二十分钟！”
洞穴内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肯。
肯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然。他握紧了拳，感受着体内那股呼应着他战意的“虚无之息”。
“按计划，行动！”
（第六十七章 完）
生死存亡的二十分钟！撤离与阻击计划能否顺利执行？肯将如何运用他那危险的力量对抗“净化者”？重伤的同伴能否在混乱的撤离中保全？赤鬼帮的牺牲能否换来大部分人的生路？惨烈的阻击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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