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走后的第二天，红星轧钢厂的食堂，彻底变了天。
以前到了饭点，后厨里是骂骂咧咧，外面是怨声载道。
现在，还没到开饭时间，后厨里就己经井然有序。
大锅里熬煮的骨头汤咕嘟作响，香气顺着烟囱飘出去，勾得整个厂区的人都心神不宁。
切菜的案板上，土豆丝切得根根均匀，青菜洗得碧绿生青。
张大海掌着大勺，脑门上冒着热汗，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身旁，何雨柱正检查着一盆刚拌好的凉菜。
“盐味淡了点，加一勺生抽，再来半勺醋。”
“是，何师傅。”
张大海现在对何雨柱是心服口服。
以前他觉得自个儿掌勺二十年，手艺不错。
可见了何雨柱的本事，他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同样是那点油，那点盐，人家何师傅调出来的味，就是比他高明。
中午的铃声一响，工人们蜂拥而至。
队伍排得老长，却没有一个人抱怨。
大家伸长了脖子，看着窗口里冒着热气的菜，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今天是什么好菜？”
“闻着味儿就霸道！好像是红烧肉炖土豆！”
“我的天，咱们厂食堂还能吃上红烧肉？”
一个年轻工人端着饭盒，满脸的兴奋。
“何师傅真是活菩萨！自从他管了食堂，我这干活的劲儿都足了三成！”
他旁边一个老师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可不是嘛。吃得好，身上才有力气。以前那猪食，吃完了下午都犯迷糊。”
队伍里，一个穿着隔壁纺织厂工服的人，显得格外扎眼。
他正跟一个轧钢厂的熟人小声嘀咕。
“哥们儿，行个方便，帮我也打一份呗？我给你钱，再给你加两张工业券！”
“去你的！”
轧钢厂的工人把胸脯一挺，脸上全是自豪。
“想吃我们何师傅做的饭？没门！这是我们轧钢厂的福利！”
“有本事，叫你们厂长来我们这儿取经！”
纺织厂的工人被说得满脸通红，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闻着空气里的肉香，馋得抓心挠肝。
这样的事，这几天时有发生。
红星轧钢厂食堂伙食冠绝全城的名声，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散播出去了。
这天下午，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轧钢厂。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一路小跑，满脸堆笑地跟在几个穿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干部身后。
“几位领导，这边请，咱们先参观一下生产车间。”
为首的一个中年干部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老杨啊，车间就不看了。你们厂的生产指标，我们都清楚。倒是你们厂的食堂，我最近可是听说了不少趣闻啊。”
杨厂长心里一动，脸上不动声色。
“嗨，都是工人们瞎传的，让领导见笑了。”
“是不是瞎传，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中年干部兴致很高。
“正好也到饭点了，今天就在你们这儿，尝尝工人的大锅饭。”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
这是市里主管工业的刘副主任，今天下来是突击检查。
李副厂长赶紧凑上前一步。
“刘主任，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吃大锅饭呢？我马上安排小食堂……”
“诶！”
刘副主任打断他，语气严肃了几分。
“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怎么就不能吃大锅饭了？就去大食堂，跟工人们一起吃。”
一行人说着，就朝着大食堂走去。
消息传到后厨，王德发第一个慌了神，两条腿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市…市领导要来吃饭？”
何雨柱正把一大盘刚出锅的红烧肉递给窗口，听见这话，手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
他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快尿裤子的王德发，眉头皱了皱。
“慌什么？平时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
他转身，对着后厨里有些骚动的众人喊了一嗓子。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该干嘛干嘛！谁要是出了岔子，这个月奖金全扣了！”
这一声，比什么都管用。
后厨瞬间恢复了平静。
何雨柱有条不紊地开始下达指令。
“小刘，去把咱们留出来的细瓷碗筷拿出来，开水烫三遍。”
“张大海，再加个菜，清炒时蔬。”
“小张，去煮一锅紫菜蛋花汤。”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原本有些紧张的帮厨们，立刻找到了主心骨，手脚麻利地动了起来。
当刘副主任一行人走进食堂时，看到的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工人们排着队，秩序井然。
窗口里，饭菜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地面干净得能反光，桌椅也擦得一尘不染。
刘副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精神面貌就很好。”
杨厂长亲自拿着餐盘，给领导们打了饭。
一人一份红烧肉炖土豆，一份清炒白菜，外加一个白面馒头。
几位领导找了个空桌子坐下，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一口红烧肉下肚，刘副主任的动作停了一下。
肉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土豆吸收了肉汁，软糯咸香。
“嗯！”
他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个味道，不错啊！火候恰到好处，调味也精准，比一些大饭店的师傅做得都好。”
他又尝了尝那盘清炒白菜。
看似简单，却最考验功夫。
白菜清脆爽口，还带着一丝回甘。
“老杨，你们这个食堂，藏龙卧虎啊。”
刘副主任放下筷子，看着杨厂长。
“这个负责后厨的同志，叫什么名字？”
杨厂长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报告主任，叫何雨柱，是我们厂自己培养的青年骨干！”
“何雨柱？”
刘副主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仅菜做得好，这管理能力也很有一套。我看工人们吃饭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说明他们对伙食很满意。”
“一个工厂，后勤保障是重中之重。工人吃得好，吃得放心，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产中去。”
他这番话，是对轧钢厂食堂工作的最高肯定。
杨厂长激动得脸都红了。
李副厂长见状，连忙插话，声音洪亮。
“刘主任您真是慧眼如炬！这个何雨柱同志，就是我力排众议，从基层一手提拔起来的！”
“我当时就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人才！”
他把功劳不着痕迹地往自己身上揽。
杨厂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一顿饭吃完，刘副主任对轧钢厂的食堂工作赞不绝口。
临走前，还特意把何雨柱叫到跟前，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了几句。
“小同志，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送走市领导，李副厂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轧钢厂召开全厂生产总结大会。
几千名工人聚集在厂里的大礼堂。
会议进行到一半，李副厂长清了清嗓子，走上了主席台。
他拿着话筒，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会场。
“同志们！今天，除了总结生产工作，我还要利用这个机会，特别表扬一个人！”
台下的工人们都有些好奇，交头接耳。
“这个人，就是我们食堂的何雨柱同志！”
话音一落，台下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工人们的掌声是发自内心的。
李副厂长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大手一挥，继续慷慨激昂地演讲。
“何雨柱同志，临危受命，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我们食堂过去脏、乱、差的面貌！”
“他，是我们轧钢厂的功臣！”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在任何一个平凡的岗位上，都能做出不平凡的贡献！”
“我号召全厂职工，向何雨柱同志学习！学习他这种爱岗敬业、勇于创新的主人翁精神！”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还要热烈。
何雨柱就坐在台下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工服，双手抱胸，脸上没什么表情。
周围的工友们纷纷向他投来敬佩和善意的笑，他只是平静地点头回应。
对于台上的溢美之词，他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他清楚，李副-厂长这是在拿他当自己的政绩来炫耀。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名声，也是一种力量。
大会结束后，何雨柱在轧钢厂的地位，彻底不一样了。
工人们见了他，不再喊他“傻柱”，而是毕恭毕敬地叫一声“何师傅”。
走在厂区里，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食堂里，更是成了他的天下。
王德发彻底成了一个摆设，每天躲在办公室里，连门都不敢出。
有一次，他想使唤一个帮厨给他倒杯水。
那个帮厨正忙着擦地，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王主任，没看见我正忙着吗？何师傅说了，卫生不达标要扣奖金的。您要喝水，暖瓶在那边，自己倒吧。”
王德发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整个后厨，没有一个人看他。
所有人的眼里，只有那个正在检查食材，安排工作的何雨柱。
何雨柱用自己的能力和强硬的手段，真真正正在轧钢厂立住了威。
他成了这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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