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食堂的伙食天翻地覆,何雨柱在厂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以前工人们见了他,喊一声“傻柱”,多半带着几分戏谑。
现在,路上碰见了,都主动停下自行车,客客气气地叫一声“何师傅”或者“何主任”。
这一声称呼,变的不只是个名头,更是人心。
食堂后厨,几个帮厨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午饭。
切菜的案板上码放得整整齐齐,洗菜池里干干净净,地上连点油污都看不见。
何雨柱背着手,在后厨里踱着步,眼神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定下的规矩,没人敢糊弄。
一个年轻的学徒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点兴奋。
“何主任,今天咱们食堂的萝卜炖粉条,三车间的师傅们都说,比过年吃的还香呢!”
何雨柱点点头。
“让他们吃好,才有力气干活。”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那学徒心里热乎乎的。
何主任跟别的领导不一样,他是真心实意把工人当回事。
正说着,食堂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技术科工作服的人冲了进来,满头大汗。
“何主任!何主任在吗?”
何雨柱转过身。
“我在这儿,什么事这么慌张?”
“出事了!二号车间那台从苏联进口的冲压机床坏了!技术科的人都围在那儿,鼓捣半天了,就是没动静!”
这话一出,后厨里瞬间安静下来。
轧钢厂里,谁不知道那台冲压机床是宝贝疙瘩,是生产线上的心脏。
它一停,整个二车间的活儿都得停。
何雨柱眉头一拧,解下身上的白围裙递给旁边的学徒。
“我去看看。”
他大步流星地往二车间走。
还没进车间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争论声,混着一股机油烧焦的糊味。
车间里,黑压压地围了一圈人。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都在,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人群中央,那台绿色的庞然大物安静地趴着,像一头死去的巨兽。
娄晓娥和几个技术员正围着机床,手里拿着图纸,急得满头是汗。
“不行,这个线路板肯定烧了,可咱们没有备用的!”
“找人焊一下呢?”
“焊不了!这玩意儿太精密了,厂里没人有这手艺!”
娄晓娥抬头,正好看见挤进人群的何雨柱。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步就走了过来,声音都带着颤。
“雨柱,你来了。”
何雨柱看着她布满油污的双手和焦灼的脸。
“怎么回事?”
“控制系统过载,一块核心的电路板烧了。”
娄晓娥指着机床敞开的控制柜,语气里满是无力。
“这台机器的说明书都是俄文的,我们几个连蒙带猜,也找不到问题根源。现在整个二车间都停产了,要是今天修不好,损失就大了。”
杨厂长也走了过来,捶着手心。
“小娄,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
娄晓娥咬着嘴唇,没法回答。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何雨柱。
“雨柱,你……你路子广,在外面认不认识懂这个的老师傅?”
她也是急病乱投医。
一个厨子,怎么会认识修精密机床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何雨柱或许有办法。
周围几个技术员都投来怀疑的目光。
李副厂长更是冷哼一声。
“小娄,别开玩笑了。一个厨子,他能有什么办法?还是赶紧想办法联系市里的专家吧!”
何雨柱没理会李副厂长,他走到机床前,借着昏暗的灯光,往控制柜里看了几眼。
那块烧得焦黑的电路板,他认得。
在前世的记忆里,这种老式机床的通病,他见过不止一次。
厂里的技术员修不好,是因为他们只会按图索骥。
但有些民间的老师傅,靠的是几十年的经验和一双巧手。
他心里有了底。
“我认识一个人,或许能行。”
娄晓娥的眼睛瞬间亮了。
杨厂长也立刻追问:“谁?在哪儿?快请来!”
“这人脾气有点怪,不一定肯来。我得亲自去一趟。”
何雨柱看着杨厂长,“我需要一辆车。”
“没问题!小王,马上去车队,把我的车开过来!”
杨厂长当机立断。
李副厂长在一旁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虚。”
何雨柱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对娄晓娥说:“你跟我一起去。”
娄晓娥一愣。
“我也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驶离了厂区,拐进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车子停在一条狭窄的胡同口。
何雨柱领着娄晓娥下了车,走进胡同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废旧的零件和工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马扎上,戴着老花镜,专心致志地用锉刀打磨着一个铜制零件。
“齐师傅。”
何雨柱喊了一声。
老人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才放下手里的活儿。
“是你小子啊。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这个齐师傅,是何雨柱前身记忆里一个模糊的印象。
一个因为脾气太犟,得罪了领导而被厂里辞退的老技术员,一手绝活却没人知道。
“厂里有点麻烦事,想请您出山。”
何雨柱开门见山。
齐师傅哼了一声,重新拿起锉刀。
“轧钢厂?不去。那地方的人,不配我动手。”
娄晓娥急了,上前一步。
“老师傅,我们是真心来请您的。厂里一台关键设备停了,要是修不好……”
“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师傅头也不抬。
何雨柱笑了笑,蹲了下来,拿起地上一个刚打磨好的齿轮。
“齐师傅,我听说,您当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把那台德国来的五轴铣床给吃透。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
他话没说完,齐师傅手里的锉刀停住了。
他抬起头,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那是属于手艺人的,对技术的痴迷。
“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那台机器现在就停在八号仓库里,落了快十年的灰了。”
何雨柱把齿轮放回原处。
“您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就去跟厂长说,把那台机器重新启出来,成立一个技术攻关小组,您来当组长,带几个徒弟。需要什么设备,什么材料,厂里全包。”
齐师傅彻底不动了。
他摘下老花镜,用满是油污的袖子擦了擦,重新戴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何雨柱。
“你……一个小小的食堂主任,说这话管用?”
“管不管用,您跟我走一趟就清楚了。”
娄晓娥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
她完全没想到,何雨柱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竟然知道这些陈年旧事,还敢跟厂长打包票。
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半小时后,吉普车再次回到了轧钢厂。
齐师傅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工具包,跟着何雨柱和娄晓娥走进了二车间。
李副厂长一看,当场就笑了。
“何雨柱,你不会就找了这么个老头儿来吧?他行不行啊?”
齐师傅眼皮都没抬一下,径首走到机床前。
他没看图纸,也没问别人,只是在控制柜前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几个地方,最后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自制的小锤子,对着一个不起眼的继电器,“当”地敲了一下。
然后,他首起身子,对旁边目瞪口呆的技术员说:“合闸,试试。”
技术员下意识地按下了启动按钮。
只听“嗡”的一声,机床的指示灯亮了,沉寂的机器发出了平稳的运转声。
整个车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杨厂长激动地冲过来,握住齐师傅的手。
“老师傅!神了!您真是神了!”
李副厂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娄晓娥站在人群外,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何雨柱和齐师傅,心里翻江倒海。
她以为自己己经很高看何雨柱了。
现在才发觉,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当天晚上,何雨柱兑现承诺,跟杨厂长提了技术攻关小组的事。
杨厂长亲眼见识了齐师傅的本事,又听何雨柱分析了培养自有技术人才的长远意义,当场拍板同意。
事情办完,娄晓娥在厂门口叫住了准备回家的何雨柱。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雨柱,今天……谢谢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由衷的敬佩。
“举手之劳。”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
娄晓娥摇摇头,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厂里技术骨干和几个关键部门负责人的名单,还有他们的基本情况和性格喜好。我想……你应该用得着。”
她把本子递给何雨柱。
何雨柱接了过来,翻开看了看。
上面用清秀的字迹,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的信息,甚至连谁爱喝两口,谁家孩子在哪上学都写得清清楚楚。
“你这是……”
“我想帮你。”
娄晓娥抬起头,路灯的光在她眼里跳跃。
“你在做的事情,很有意义。但光靠你一个人,太难了。你需要盟友,需要更多支持你的人。”
她的话,让何雨柱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而且有远见。
她看到的,不只是一个会做饭的厨子,也不只是一个敢闹事的刺头。
她看到了他想做的事。
“好,我收下了。”
何雨柱合上笔记本。
“改天请你吃饭。”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何大哥?”
两人转头,看见冉秋叶骑着自行车,停在不远处。
她今天似乎是来厂里找人办事,看到何雨柱,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
“我刚才去你们家找你,想问问上次你帮我们学校找的那些废旧桌椅,财务上怎么走账,结果你不在家。”
“一点小事,不用走账了,算我捐的。”
何雨柱摆摆手。
冉秋叶却很认真。
“那不行,公是公,私是私。我问了街道办的王主任,他说可以开一个接收证明,这样厂里也好做账。”
她从车筐里拿出一张盖着红章的证明。
“喏,给你。”
何雨柱接过来,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
他帮学校解决桌椅的事,不过是随口跟后勤提了一句。
没想到冉秋叶这么认真,还专门跑去街道办开了证明。
这个年代的人,很多都淳朴得可爱。
娄晓娥看着冉秋叶,又看看何雨柱,聪慧地笑了笑。
“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雨柱,本子上的事,有需要随时找我。”
她冲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冉秋叶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何雨柱手里的笔记本。
“何大哥,你现在真是大忙人啊。”
“都是瞎忙。”
何雨柱把笔记本和证明都收好。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冉秋叶连忙摆手。
何雨柱却己经推起了自己的自行车,走在了她旁边。
两人并排走在回西合院的路上,一路无话。
但何雨柱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个食堂,一台机器。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在这个时代扎下根来。
而他的身边,也开始聚集起一些志同道合的人。
有娄晓娥这样的盟友,有冉秋叶这样的善缘。
他的路,正越走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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