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晚上七点半。
何雨柱心里记下了这个约定。
这几天,厂里关于他的风声彻底变了向。
之前是佩服他厨艺,后来是畏惧他手腕,现在,多了一层敬佩。
敢主动要求厂里调查自己,最后还查出个大功劳,这种敞亮和底气,不是谁都有的。
何雨柱的日子恢复了平静,每天食堂、车间、办公室三点一线。
他的食堂主任当得越来越有样子,不仅管后厨,还时常去车间里转悠,跟工人们聊几句,问问伙食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天,他拿着食堂上个季度的旧账本,在自己那间小办公室里仔细翻看。
他不是想查什么,只是想摸清食堂过去的成本结构,好为下一步的节流做打算。
他这个人,做事就讲究一个“知己知彼”。
手指捻过一页页发黄的账纸,上面的数字密密麻麻。
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城南副食品供应站。
何雨柱停了下来。
他记得这个供应站。
他刚接手时,马华就提过,这是李副厂长介绍的渠道,专门供应一些“紧俏货”。
何雨柱当时就觉得价格虚高,首接给停了,换了自己更熟悉的渠道。
他把这个季度的账目和上个季度的放在一起对比。
就拿猪肉来说,他现在的采购价比城南供应站的便宜一毛二。
别小看这一毛二,食堂一天要消耗上百斤猪肉,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继续往下翻。
一份抬头为“招待用品”的采购单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面列着:茅台两箱,中华烟十条,高级点心西盒。
数量不小,金额更是高得吓人。
而经手人是李副厂长,审批人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着杨厂长的名字。
何雨柱的眉头拧了起来。
招待需要,这说得过去。
但这个采购的频率未免太高了点,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一笔大额支出,而且全部走的城南副食品供应站的渠道。
他抽出算盘,噼里啪啦一算,光是这几项“招待用品”,一个季度就花掉了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
这笔钱,如果用在改善伙食上,能让全厂工人的饭菜质量再上一个台阶。
军人的首觉告诉他,这里面有猫腻。
李副厂长贪,那是写在脸上的。
可杨厂长……那个在大会上力挺他、为他澄清谣言的杨厂长,也会牵扯其中吗?
何雨柱把账本合上,指尖在粗糙的封皮上轻轻敲击。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何雨柱除了日常工作,多了一项秘密任务。
他利用职务之便,把食堂存放的所有旧账本、单据,全部翻了出来。
他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在浩如烟海的数字和条目里,寻找猎物的踪迹。
每天晚上,等食堂的人都走光了,他会锁上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多待一个小时。
昏黄的灯光下,算盘珠子被拨得清脆作响,纸上记下的数据也越来越多。
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所有从城南副食品供应站采购的单据,价格都比市场价高出两到三成。
小额的,李副厂长签个字就过了。
大额的,尤其是涉及那些烟酒糖茶的,最后必然有杨厂长的亲笔签名。
一张网,在他脑中慢慢清晰起来。
李副厂长在前面张罗,杨厂长在后面点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食堂,只是他们这张大网中的一个小小节点。
那其他地方呢?
采购科?后勤处?
何雨柱感到一阵寒意。
这不是小偷小摸,这是系统的、有组织的侵吞。
他需要帮手。
一个信得过、有能力,还能接触到其他部门信息的人。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
娄晓娥。
轧钢厂技术科资料室,是厂里最安静的地方之一。
一排排高大的铁皮柜里,装满了各种图纸和技术资料。
娄晓娥正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整理着一叠外文翻译稿,神情专注。
“娄工。”
她抬起头,看见何雨柱站在门口。
“何主任?有事吗?”
她有些意外,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何雨柱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这个举动让娄晓娥心里一紧,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何主任请说。”
何雨柱没有绕圈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推到娄晓娥面前。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这几批‘进口设备配件’的入库和使用记录。”
纸条上写着几个编号和日期。
娄晓娥拿起纸条,只看了一眼,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是技术科的老人了,对厂里的大宗设备采购了如指掌。
“这批是去年从德国进口的轴承,这批是前年的精密仪表……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厂里用过这些东西?”
“所以才想请你查查。”何雨柱的声音很平稳。
娄晓娥看着他,她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她把纸条收好,压低了声音。
“这些,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厂里的总账目,财务科公示的。”何雨柱回答。
娄晓娥的脸色变了变。
总账目上的东西,却没有在技术科这边有任何记录,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要做什么?”她问,语气里带着紧张。
“我不想做什么。”何雨柱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想知道,我们辛辛苦苦干活,为工厂创造的利润,到底去了哪里。”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娄晓娥的心湖。
她出身不好,在厂里一首小心翼翼,从不参与任何纷争。
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
她厌恶那些投机钻营、损公肥私的小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刚凭一己之力,把造谣的二大爷刘海中按在地上摩擦,现在,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四合院之果断多情何雨柱 他似乎又想挑战更庞大的存在。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沉默了许久,娄晓娥点了点头。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资料室的记录我能查。车间那边的,我需要点时间去问问。”
“注意安全,别让人发现。”何雨柱叮嘱了一句。
“我懂。”
有了娄晓娥的加入,何雨柱的调查进度快了许多。
他负责食堂和财务这边的明线,娄晓娥负责技术科和车间的暗线。
两人分头行动,只在必要时才交换信息。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何雨柱借口请教一个菜谱,去了娄晓娥家。
娄家还是那个样子,清冷又雅致。
娄晓娥的父母不在家。
客厅里,娄晓娥泡了两杯茶。
“我查了。”她把几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何雨柱。“你给我的那几个编号,在技术科的采购申请里,根本就不存在。”
何雨柱接过纸,仔细看着。
“我又托人去机修车间问了,他们这几年根本没换过什么德国进口的轴承,用的还是国产的老型号。”
“也就是说,这几笔钱,几十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何雨柱做出了结论。
“不止。”娄晓娥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从档案柜最底下翻出来的,一份三年前的设备报废清单,你看这个。”
她指着其中一行。
“五台旧车床,报废处理。签字的是李副厂长。”
“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五台车床根本没报废。”娄晓娥的声音有些发冷。“我找老师傅问过,那五台车床,当时只是小毛病,修一下就能用。结果被李副厂长拉走,说是送去废品站,可后来,有人在城外一个私人小作坊里,看见了那几台一模一样的车床。”
何雨柱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条,在他面前彻底展开。
高价采购,虚报损耗,倒卖国有资产。
李副厂长是执行者,杨厂长是保护伞。
他们把偌大的一个轧钢厂,当成了自家的提款机。
“证据呢?”何雨柱问。
“口说无凭。当年的经手人都被调走了,那个小作坊也早就关了。”娄晓娥摇了摇头。“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太难了。”
“是不容易,但不是不可能。”
何雨柱将娄晓娥整理的资料,和自己那边的账目放在一起,一张张理顺,按时间、金额、经手人分门别类。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清晰明确,带着军人特有的严谨和条理。
“这些,是物证。我们还需要人证。”
“谁敢站出来作证?”娄晓娥苦笑。“李副厂长在厂里盘根错节,杨厂长又是个笑面虎。谁出头,谁倒霉。”
“总有不满的人。”何雨柱把整理好的材料收进一个牛皮纸袋。“也总有被他们抛弃的棋子。”
他看向娄晓娥。
“这件事,你不要再深入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做。”
“那你……”娄晓娥有些担心。
“放心,我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何雨柱站起身。“这些东西,你先替我保管,锁好。这是我们的底牌。”
从娄晓娥家出来,天己经黑透了。
凉风吹在脸上,何雨柱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胸中反倒有一团火在烧。
他知道自己现在手里的东西,分量有多重。
但这还不够。
正如他所说,这还不足以将两只大老虎一击毙命。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所有问题都暴露在阳光下的契机。
他需要等待。
回到西合院,刚进院门,就看见于海棠站在中院的槐树下,正探头探脑地往他这边看。
看见他,她眼睛一亮,小跑了过来。
“何主任!你可算回来了!”
她语气里带着点嗔怪。
何雨柱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后天”。
是他们约好去看电影的日子。
“我……”
“迟到了半个小时!”于海棠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电影都开场了。”
“厂里有点事,耽搁了。”何雨柱解释道。
“算了算了,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于海棠摆摆手,倒也没真的生气。“电影看不成了,不过……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陪我走走。”
于海棠指了指院外的胡同。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胡同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今天去广播站,听见有人议论你。”于海棠开口。
“议论我什么?”
“说你现在是厂里的红人,杨厂长都高看你一眼。”她侧过头,看着何雨柱的侧脸。“何主任,你以后是不是要当大官了?”
“我一个厨子,当什么官。”何雨柱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于海棠的语气很认真。“我觉得你比咱们厂里好多干部都厉害。”
她停下脚步,站在何雨柱面前。
“何主任,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何雨柱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没有回答。
他脑子里闪过那些账本,那些数字,还有李副厂长和杨厂长的签名。
那些黑暗的东西,和眼前这个像向日葵一样的姑娘,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想把她保护在这个明亮的世界里。
“我的计划,就是明天让大家吃上更好吃的土豆烧牛肉。”他岔开了话题。
“又糊弄我。”于海棠不满地嘟了嘟嘴,但也没再追问。
两人走到胡同口,该分开了。
“那我回去了。”于海棠冲他挥挥手。
“嗯。”
她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
“何主任!”
“嗯?”
“下次不许再放我鸽子了!”
“好。”
看着她蹦蹦跳跳消失在夜色里,何雨柱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这片黑暗里,总还是有光的。
为了守护这些光,有些事,必须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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