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刮过。
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院里的人家也早早地关了门,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把院子照得影影绰绰。
贾家。
饭桌上的气氛,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沉。
一盆稀得能看见碗底的棒子面粥,一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这就是一家五口的晚饭。
棒梗用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搅得叮当响,一张脸拉得老长。
“又是这个!”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粥溅了出来。
“我不吃!”
贾张氏坐在炕沿上,三角眼一横。
“不吃就饿着!你当现在还是以前?”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
秦淮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窝头掰了一半,放到儿子碗里。
“棒梗,听话,快吃了。”
棒梗看了一眼那半个黑窝头,又想起何雨柱以前带回来的大鸡腿,心里那股无名火就往上窜。
他把碗一推,跳下凳子。
“我不吃!我要吃肉!”
说完,他跑进里屋,用被子蒙住了头。
秦淮茹看着桌上这一点点饭菜,又听着婆婆的咒骂和儿子的哭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男人贾东旭死了,厂里给的抚恤金,婆婆贾张氏死死攥在手里,说要给棒梗攒着娶媳妇。
她自己那点工资,交了水电,应付日常开销,就己经捉襟见肘。
以前,还有何雨柱这个后盾。
现在,这个后盾,没了。
她试过找何雨柱帮忙安排工作,被顶了回来。
她试过让婆婆去闹,结果赔了一块钱,还丢尽了脸。
这个家,就像一个正在下沉的泥潭,她怎么挣扎,都看不到岸。
不,还有岸。
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何雨柱。
她心里清楚,何雨柱不是没钱,也不是没本事。
他就是……心硬了。
秦淮茹收拾着碗筷,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慢慢成型。
心硬了,那就想办法让他再软下来。
她还有最后的武器,眼泪,和过去那点所剩无几的“情分”。
她决定再试一次。
第二天傍晚,何雨柱骑着车,从厂里回来。
刚拐进通往西合院的胡同口,一个身影就从旁边的墙角闪了出来。
是秦淮茹。
她没穿厂里的工服,而是换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罩衫,头发也有些散乱,整个人看着比前几天憔悴了不少。
“柱子。”
她拦在何雨柱的车前,声音又轻又颤,还带着点沙哑。
何雨柱捏住刹车,一只脚撑在地上,车没下。
“有事?”
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淮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眼泪先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身前的尘土里。
那副模样,我见犹怜。
何雨柱就这么看着,没动,也没说话。
胡同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秦淮茹见他不为所动,心里一慌,再也绷不住了,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车把。
“柱子,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哭出了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棒梗……棒梗他病了,发高烧,说胡话。我想带他去医院,可……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我求你了,柱子,你借我点钱,先给孩子看病。多少都行,等我发了工资,我马上就还你!”
她哭得声泪俱下,那份焦急和无助,演得入木三分。
这套说辞,她在家想了一晚上。
她不信,何雨柱能狠心到连孩子的死活都不管。
然而,何雨柱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棒梗病了?”
他问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关切。
“是啊!烧得脸都红了,躺在炕上起不来。”
秦淮茹赶紧点头,把儿子的“病情”说得更严重了些。
“那可真奇怪。”
何雨柱把撑着地的脚收了回来,人还跨在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昨天下午,我从供销社门口路过。我怎么看见你领着棒梗,在门口的摊子上买麦芽糖呢?他还活蹦乱跳的,追着一只鸡跑了半条街。这一天不到,就病得起不来炕了?秦淮茹,你家这孩子,身体可真够金贵的。”
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那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也忘了往下掉。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他看见了?
昨天下午,贾张氏给了她两毛钱,让她去买点盐。
棒梗非要跟着,路过摊子,看见麦芽糖就走不动道了,又哭又闹。
她心一软,就花五分钱给他买了一小块。
她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竟然被何雨柱撞见了。
“你……你看错了!那不是我!”
她慌乱地摆着手,做着最苍白的辩解。
“我看没看错,你心里有数。”
何雨柱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有钱给孩子买零嘴吃,没钱给孩子买药看病?秦淮茹,你这账,是怎么算的?”
谎言被当面戳穿,秦淮茹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人一层层地往下剥,又臊又疼。
羞辱和难堪,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愤怒和委屈。
她不再演了。
眼泪这次是真的涌了出来,带着恨意。
“何雨柱!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她猛地一拍车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不就是一块麦芽糖吗?孩子馋了,我当妈的就不能给他买一口吃的?你现在抓着这点小事不放,你还是不是人!”
她开始倒打一耙,把话题往道德上引。
“我跟你说孩子病了,你跟我扯零食!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点良心了!”
“你忘了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了?啊?你忘了以前棒梗是怎么一口一个‘柱子叔’地叫你了?”
“现在你当上干部了,出息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眼睁睁看着我们孤儿寡母,见死不救!何雨柱,你这么做,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把所有的不堪,都扭曲成了对方的无情。
何雨柱就这么听着,等她吼完了,才慢慢地开了口。
“说完了?”
秦淮茹还在剧烈地喘息,胸口起伏着。
“秦淮茹,我跟你说过。别总拿过去那点事说嘴。”
“我以前傻,乐意做这赔本买卖。现在,我不傻了,这买卖,我不做了。就这么简单。”
何雨柱的话,一针见血。
“你……”
秦淮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时候,胡同里开始有人经过了。
买菜回来的刘婶,遛弯的三大爷,还有几个放学的孩子。
他们都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
秦淮茹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何雨柱,你行!你够狠!”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再说一次。”
何雨柱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家一个月的进项,加起来快七十块钱。”
“七十块钱,在这个院里,除了厂领导,谁家有你们家宽裕?”
“你现在堵着我,跟我说你儿子病了没钱看。秦淮茹,你到底是真没钱,还是打心眼里就没想过要花自己的钱?”
这番话,不光是说给秦淮茹听的。
更是说给旁边那些越聚越多的邻居听的。
“我的天,一个月七十块?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柱子现在是副主任,肯定知道得清楚。”
“七十块还哭穷?这是把咱们都当傻子呢!”
“是啊,天天想着占别人便宜,自己有钱不舍得花,这是什么人啊!”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向秦淮茹涌来。
每一句话,都像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何雨柱说的,全都是事实。
她看着何雨柱那张没有半分波动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鄙夷、嘲讽的表情。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承受着所有人的审判。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猛地推开何雨柱的车把,转过身,捂着脸,拨开人群,朝着西合院的方向,落荒而逃。
她跑得很快。
何雨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继续往家骑。
胡同里,邻居们还在议论纷纷。
“这秦淮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不是嘛,亏咱们以前还老觉得她可怜。”
“还是柱子敞亮,把这事给掰扯清楚了。”
秦淮茹跑回自己那间昏暗的屋子,“砰”地一声把门摔上。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慢慢滑落,瘫坐在地上。
窗外邻居们的议论声,还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那哭声里,没有了委屈,没有了示弱。
只有无尽的羞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
她恨何雨柱。
恨他为什么不能继续当那个傻子。
恨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后一点脸面,都撕得干干净净。
这股恨意,在她心里盘踞着。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从何雨柱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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