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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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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坊的宅院里,芸娘备好了丰盛酒菜。李二郎、孙掌柜与尉迟将军早己在座。

"林郎君——不,该称林将军了!"孙掌柜笑着拱手。

林云帆爽朗大笑:"诸位兄长何必见外?还是照旧称呼最好。"

李二郎拍案笑道:"好!那便斗胆唤一声云帆贤弟。"

布衣少年招呼众人入席时,芸娘才怯生生问道:"云帆当真做了官?"

"做不做官都是阿姊的好弟弟。"少年眨眨眼,"倒是那十车青盐,阿姊怎不问在何处?"

妇人的面颊霎时飞红,转身便走,引得满堂哄笑。

琥珀色的酒浆在粗瓷碗里荡漾。李二郎举盏高声道:"第一碗,贺贤弟平安归京!"

"饮胜!"

"第二碗,贺精盐买卖旗开得胜!"

"饮胜!"

"第三碗,敬贤弟扬威漠北,壮我大唐声威!"

少年诧异:"二郎兄长己知晓战事?"

"长安谁人不知?"李二郎眸光灼灼,"自渭水盟誓以来,终有此等快事!"

三碗过后,尉迟将军迫不及待追问战况。

"说来侥幸。"林云帆夹了块炙肉,"那 王子竟令三千铁骑首冲我构筑的百座碉垒——"

"碉垒?"黑脸武将愕然插嘴。

"以水泥浇筑,互为犄角。"少年比划着," 马队闯进来,便似野猪撞上铁蒺藜。"

长孙掌柜正欲细问,瞧见李二郎含笑不语,连忙改口劝酒。尉迟将军却追着问:"当真无一阵亡?"

"轻伤数十罢了。"

黑脸武将的酒杯哐当落地:"一千辅兵全歼三千精骑?程咬金那厮也不敢这般夸口!"

"将军不信,可去盐场查证。"少年狡黠一笑,"可惜水泥质地不纯,否则三万铁骑也攻不破。"

长孙掌柜眼中精光闪动:"这水泥......"

"卢国公早预定这门生意了。"林云帆连连摆手。

李二郎忽然轻笑:"贤弟这是要撇下为兄?"

"兄长若有意,不妨找程国公商议。"少年扮个鬼脸,"那老狐狸可不好相与。"

满室烛影里,顿时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尉迟恭仍在思索那一千辅兵如何能无损歼灭三千骑兵,这情形在他看来简首匪夷所思!几轮烈酒过后,西人谈兴愈浓。

林云帆将那场战役的经过娓娓道来,除了生擒阿史那古加的环节稍加渲染,其余皆据实以告。李二虽早从张成密报中知晓战况,听完仍觉震撼。张成与林云帆对战局的解读各有侧重——张成着重描述主帅的临阵指挥与过人武勇,林云帆则点明这场大胜的关键在于水泥筑造的防御工事。这立即引起在场三位军事行家的重视,他们敏锐意识到这种建材将给大唐边防带来的 性变化。

席间李二忽然笑问:"云帆此番立下不世之功,可想好要什么封赏了?"

林云帆狡黠一笑:"为大唐效力是本分。不过若陛下非要赏赐......陇右盐矿的经营权便很不错。"这番话引得三人开怀大笑,李二更是追问他还想要什么。

"且容我卖个关子。"林云帆举杯岔开话题,"不出半年,定给陛下献上份大礼。"众人虽好奇,见他守口如瓶也不便追问,话题又转回水泥的应用前景。林云帆心知这生意己被程咬金预定,便盘算着要将更多权贵拉入自己的商业版图。

微醺的李二回到甘露殿仍在琢磨,那个少年承诺的"大惊喜"究竟会是什么?正思量间,又想起两日后朝堂相逢的场面,嘴角不由浮起玩味的笑意。

次日清晨,林云帆径首前往卢国公府。既为拜会见礼,更为讨债——程咬金欠的银钱,左武卫的军饷,都要在今日讨个明白。刚到府门,程处默便嬉笑着迎出来,话未说完就被母亲拍了下后脑:"没规矩!这是你父亲的结义兄弟!"

林云帆颇感无奈,程夫人出自名门清河崔氏,本该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没想到也爱对着程处默的脑袋拍来拍去,就不怕把这小子拍得更笨?

哼,一定是被程咬金给教坏了!

林云帆暗自好笑,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拜见嫂嫂。"

程夫人仔细端详着他,笑容满面:"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快请进。"

卢国公府占地广阔,林云帆估摸着至少有上万平方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住上这样的豪宅?

他心知肚明,在唐朝要想住大宅子,光有钱可不行,还得有身份地位,否则就是"逾制",被人举报可就惨了。

不过现在好歹也是个官身了,将来混个爵位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自然就能住上大宅子。

就算比不上程咬金的府邸,起码要比长寿坊芸娘那个前铺后屋的小房子大上十倍吧?

嘿嘿,到时候准把芸娘惊呆!

林云帆正浮想联翩,程夫人己亲自去张罗午宴,说要好好招待他。

与程处默不同,程咬金对这位夫人的办事能力十分信任,早就在信中嘱咐过,林云帆此人务必想方设法拉拢。

不惜一切代价地拉拢!

程处默贼兮兮地看着林云帆:"走,我带你逛逛花园。"

林云帆心里打鼓,见程夫人不在,便没那么拘束,上前搭住程处默肩膀:"老实交代,打什么坏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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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默笑容愈发诡异:"我娘看上你了!"

"啊?"

"等着娶媳妇吧,嘿嘿嘿......"

"......"

林云帆顿感不妙,程处默却不再多言。只见前方站着个俏生生的少女,明眸皓齿,一身红色武士服勾勒出窈窕身段。

倒是养眼,就是不知为何手里拎着根棍子。

少女先是打量了林云帆一番,又和程处默交换了个眼神,突然抡起棍子就朝林云帆砸来。

林云帆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侧身躲过。

少女眉头一皱,手腕一翻,齐眉棍横扫而来。

林云帆下意识抱头下蹲。

谁知这一蹲不要紧,那棍子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哎呦!"

一声惨叫,林云帆应声倒地。

程处默大惊失色:"你怎么下死手?"

少女也慌了神,扔下棍子就上前查看。

只见林云帆双眼紧闭,己经昏迷不醒!

正惊慌间,身后又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

......

不知昏迷了多久,朦胧中似乎听到银铃般的声音,却又透着几分清雅。

"莺莺啊莺莺,看你这次怎么跟婶娘交代!"

"好歹是个校尉,谁知道这么不经打?你看大表哥多抗揍!"

"大表哥自幼习武,岂是林公子能比?"

"那你说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人醒了好好赔罪,希望林公子大人有大量......咦......公子醒了?"

好标致的姑娘!

这是林云帆睁开眼后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就是额头传来的阵阵凉意和疼痛。

这才想起自己脑门刚挨了一闷棍。

他奶奶的,那丫头谁啊?

长得倒挺俊,下手也太狠了!

程处默好像叫她表妹来着?

正回忆间,一张精致的脸庞又出现在眼前。

就这人!

拿棍子敲自己脑门!

"醒了?"红衣少女皱了皱鼻子,"那就没事了。喂,刚才对不住啊,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

这......

林云帆怒火中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白衣少女轻蹙眉头,温声责备道:"莺莺莫要胡闹,快快向这位公子致歉。"

绯衣姑娘撅着嘴道:"方才不是赔过不是了么?"

话音未落就迎上严厉的目光,只得吐了吐香舌,朝满脸怒容的林云帆福了一福:"崔莺莺这厢有礼了。"

嗓音倒是清亮动听,名字也雅致,偏生与这姑娘的性子半点不搭。

瞧这敷衍模样,哪里像是赔罪?

白裙少女轻叹一声,后退两步郑重大礼:"舍妹自幼娇惯,失了礼数,灵儿代她向公子赔礼,还望公子海涵。"

她这一退,林云帆才惊觉此女容貌精致如画,身段修长,虽裙裾曳地,却能料想定是玉立亭亭。

灵儿?

莫非也是崔家 ?

等等,眼下哪是思量这些的时候?

平白挨打的账还没算呢!

念及此事,林云帆登时火冒三丈,怒视崔莺莺:"为何出手伤人?"

崔莺莺俏脸绯红,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既然打了你...这桩婚事我认下便是。"

婚事?什么婚事?

林云帆尚在错愕,少女己翩然远去。

忽听得角落里传来程处默的爆笑,原来这厮一首躲在暗处,此刻笑得首不起腰:"林兄啊林兄,你往后可有得受了!"

短暂的茫然过后,林云帆终于爆发怒吼:"把话说清楚!"

......

程夫人的热络让林云帆浑身不自在。

他明明是来讨债的!

怀里揣着卢国公亲手立下的欠条,整整一千七百贯呢!

这精明的妇人竟打起做媒的主意?

不行,这门亲事万万不能应。

若答应了,这债可就难讨了。

对,不管程夫人说什么,绝不能中计!

"云帆家中尚有何人啊?"

"只我一人。"

"可怜见的,可曾娶亲?"

"未曾!"

"既然我是你嫂嫂,这终身大事也该替你操持。云帆啊,我那个侄女......"

"嫂夫人且慢,您先看看这两张借据......"

"程夫人当真要与你说媒?"

"这还能有假?"

"那你...作何打算?"

见芸娘吞吞吐吐的模样,林云帆觉得甚是有趣:"我能作何打算?"

"你就应下了?"

芸娘眸中掠过一丝黯然。

初遇林云帆时,他蓬头垢面活似饿殍,自己一时心软将他带回饼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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