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凡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完成了例行的挑水任务后，便揣着那五张符箓（三张成品，两张次品），低着头，朝着记忆中山下那座属于青云宗外围的小坊市走去。
小瓶在胸口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凉意，滋养着他内腑的伤势，也让他的精神比昨日又好了些许。但他刻意放缓脚步，显得步履蹒跚，混在几个同样要下山办事的杂役之中，毫不起眼。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依着山势而建、由简陋木棚和石屋构成的小集市出现在眼前。
坊市规模不大，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夹杂着各种讨价还价声、吆喝叫卖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矿石味、妖兽材料的腥味，还有各种食物混杂的香气。
林凡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修真界的集市，不由得有些眼花缭乱。
他看到有摆摊售卖各种低阶药材的，年份浅薄的凝血草、聚气花随处可见；有出售粗糙矿锭和未经打磨的兽骨、兽皮的；有几个摊位甚至挂着几张灵气黯淡的符箓，或是几柄寒光闪闪、却只是最低阶的法器长剑。
更有甚者，首接在地上铺块布，摆着几本封面模糊、号称是“绝世功法”、“丹道秘传”的旧书册，一看就是骗人的玩意儿。
来往的人多是炼气期修士，穿着各异，有宗门弟子，也有散修，个个眼神精明，步履匆匆。偶尔有一两个气息明显强大一截的筑基期修士走过，周围人群便会下意识地避让，投去敬畏的目光。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新奇和一丝紧张，将头埋得更低，小心地融入人流。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卖掉符箓，换钱，购买新的制符材料，如果可能，再买点最便宜的疗伤药材。
他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正规但可能盘剥严重的店铺，而是朝着记忆里杂役和散修们经常光顾的、更混乱也更自由的地摊区走去。
地摊区更加拥挤喧闹，气味也更难闻。林凡目光扫过几个售卖符箓的摊位，仔细观察着。
大部分卖的是一阶下品的火焰符、轻身符，偶尔有一两张防御性的石甲符，价格在八到十颗灵珠一张不等。清洁符几乎看不到，毕竟这玩意儿实用性最低，只有讲究点的修士才会买来打扫洞府。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学着别人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铺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五张符箓取出，三张好的放在前面，两张次品稍稍藏在后面。
他没有吆喝，只是低着头，默默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人来人往，却很少有人在他的摊前驻足。偶尔有人瞥一眼，看到是清洁符，便立刻没了兴趣。
林凡心中微微有些着急，但面上不露分毫。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法袍、看起来有些落魄的老年散修停在了他的摊前，目光落在那三张清洁符上。
“清洁符？怎么卖？”老修士声音沙哑。
林凡心中一紧，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前辈，三…三颗灵珠一张。”他报了个比市价稍低一点的价格，以求尽快出手。
老修士拿起一张，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灵力倒是还算均匀，不过这笔画也忒丑了点，像是新手画的。两张灵珠一张，这三张我都要了。”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这老修士眼力真毒。他故作犹豫了一下，然后苦着脸道：“前辈，这价格太低了，材料钱都不够…两张半灵珠，您看行吗？这三张品质还是不错的。”
他指了指那三张成品。
老修士又看了看，似乎也觉得这符箓虽然卖相不佳，但灵力稳定，确实能用，便点了点头：“行吧，看你小子也不容易。”他掏出七颗半灵珠，递给林凡。
林凡连忙接过，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第一笔交易成了！
老修士拿起三张清洁符，转身就走了。
还剩下两张次品。林凡咬了咬牙，将其中一张看起来稍好一点的次品也摆到了前面，标价一颗灵珠。
又等了许久，一个看起来像是宗门伙房的杂役匆匆路过，看到那颗灵珠的清洁符，犹豫了一下，还是掏钱买走了。虽然效果差，但胜在便宜。
最后一张实在太过歪扭，灵光几乎看不见，首到集市快散场，也无人问津。林凡只好无奈地收起。
清点收获：总共八颗半灵珠，距离一块完整的下品灵石（一百灵珠）还差得远，但对他而言，己是巨款！
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朝着售卖符纸灵砂的摊位走去。
询问了几家，最终用五颗灵珠，买到了比上次好一些的十张符纸和一小盒灵砂。又用三颗灵珠，在一个草药摊上买了一小包最便宜的、据说有活血化瘀效果的“三七粉”。
最后半颗灵珠，他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至此，所有收入消耗一空，但他怀里却多了未来几天修炼和制符的希望。
不敢再多做停留，林凡低着头，顺着来路，快步离开这喧闹的坊市。
走出坊市范围，回到上山的小路，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热闹的集市，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修真界最底层的交易，为了几颗灵珠斤斤计较。但他却从中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他摸了摸怀里新买的符纸和那包三七粉，又感受了一下怀中肉包子的温热，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虽然卑微，虽然艰难，但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朝着活下去、甚至更好的活下去的目标前进。
脚步似乎也轻快了一些。
他加快速度，想要赶在天黑前回到杂役房，开始新一轮的制符和修炼。
然而，就在他走到一处偏僻林间小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林凡吗？今天下山发财了？怀里鼓鼓囊囊的，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林凡脚步猛地一顿，心沉了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张五和另一个平日里跟他厮混的杂役，正堵在路口，抱着胳膊，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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