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齿轮日夜不休,甜蜜的产出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但叶启章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片滋养生命的土地。他深知,无论是熬糖的燃料还是制糖的原料,其根本都系于土地。无米之炊,巧妇难为。
制糖产生的甘蔗渣滓堆积如山,最初只是简单晾晒后当作柴火,补充灶膛消耗。但叶启章总觉得这是一种浪费。他现代的记忆碎片告诉他,这些渣滓富含有机质,若能还田,当是极好的。
同时,工坊每日清扫出大量的草木灰,人畜的粪尿也需要处理。叶启章回想起依稀的堆肥知识,一个念头逐渐成型。
他在自家屋后划出一块僻静的角落,避开水源。让顺子和叶启炎挖了几个深坑,又围起矮矮的土墙。
“哥,挖这许多大坑作甚?还要垒墙,怪费事的。”叶启炎一边挥锹一边不解地问。
“给你弄点好东西,能让咱家地里的庄稼长得比别人都壮实的好东西。”叶启章笑着,亲自示范。
他将干燥的甘蔗渣铡碎,与收集来的枯枝落叶、杂草层层铺叠,再泼洒上每日收集的草木灰和人畜粪尿,最后盖上厚厚的土层密封沤制。
“这叫沤肥。”叶启章对围观的家人解释,“让这些东西在里面慢慢腐烂发酵,到时候就是顶好的肥料,比单上粪肥强得多。”
赵氏和叶英看得新奇,却也依言照做。顺子则默默记下每一个步骤,严格执行。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败和发酵的气味开始在这片区域弥漫,引来了左邻右舍好奇的张望和窃窃私语。
“叶秀才家又在鼓捣什么?”
“闻这味儿……像是在沤粪?”
“读书人也搞这些污秽之物?真是有辱斯文……”
“听说是什么新法子,能让庄稼长得好?”
族人们大多不以为然,甚至有些鄙夷。种地嘛,祖祖辈辈都是那么回事,靠天吃饭,顶多上些农家肥,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多半是这秀才异想天开。
叶启章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定期检查堆肥的湿度和温度,适时翻堆,让其充分发酵。
秋日来临,到了给晚稻和甜杆地追施关键肥的时候。叶家沤制的那几大坑肥料也己变得黝黑、疏松、几乎没有了刺鼻的臭味,反而带着一股泥土的醇厚气息。
叶启章带着家人,将这些沤熟的肥料细细撒入田间,又进行了深翻。与其他人家只是简单施些稀薄粪肥或干脆不施肥的田地相比,叶家的地显得格外“奢侈”。
时间是最好的检验者。施肥后不久,差异便开始显现。叶家稻田里的禾苗愈发青翠茁壮,分蘖多,茎秆粗壮。甜杆地的叶片也更为宽大肥厚,长势喜人。与之相比,周边其他族人的田地,庄稼长势明显逊色一筹。
这鲜明的对比引来了更多的好奇和议论。田间地头,总有族人有意无意地在叶家地边转悠,指指点点。
“怪事,一样的地,一样的种,他家的苗咋就窜得这么高?”
“你看那稻秆,粗得跟小拇指似的!”
“莫非真他那沤粪的法子有用?”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要不就是走了狗屎运!”
终于,二叔叶时民和三叔叶时地按捺不住,在一次族田议事会后,“偶遇”了叶启章。
“启章啊,”叶时民打着哈哈,故作随意地问道,“你家那地里……是下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庄稼长得,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叶时地也眯着眼附和:“是啊,都是一样的祖宗传下来的地,没道理差这么多。侄儿你是不是得了什么肥田的秘方?都是一家人,有好法子可不能藏着掖着啊。”
叶启章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一片坦然,甚至带着几分读书人谈及农事的“羞涩”:“二叔、三叔说笑了。哪有什么秘方?不过是读书之余,多看了几本杂书,上面说精心伺候,勤施肥、深翻土,总有些好处。小侄也是胡乱试试,许是今年风调雨顺,运气好些罢了。”
他将功劳轻描淡写地推给了“杂书”、“勤快”和“运气”,绝口不提那沤肥的具体方法和比例。
叶时民和叶时地显然不信,但叶启章咬死不承认有秘方,他们也不好强逼,只得干笑几声,眼神中的怀疑和嫉妒却更深了。
“运气好?哼,我看未必……”离开时,叶时地低声对叶时民嘀咕,“定是瞒着咱们弄到了什么好肥!”
叶启章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凝。技术的优势己经开始显现,但随之而来的猜疑和眼红,也如影随形。这肥田之术,眼下还是守住为好。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能力保护之前,过早公开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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