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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匪巢玄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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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峥的话如同最终判决,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瞬间将叶启章刚刚营造出的一点缓和气氛击得粉碎。

叶启章的心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看着赵允峥手中那所谓的“合婚八字”,只觉得荒谬绝伦,却又寒意刺骨。在这土匪窝里,道理和逻辑似乎敌不过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赵景湄听到兄长的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出声反对,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叶启章一眼。

“大当家,”叶启章强压下心中的翻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婚姻大事,岂能凭一纸卦言而定?在下……”

“诶!”赵允峥大手一挥,首接打断了叶启章的话,脸上带着一种“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热情笑容,却透着令人窒息的霸道,“叶公子是读书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懂!但现在情况特殊嘛!你是我赵家的福星,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至于令堂那边,日后我自会备上厚礼,亲自下山赔罪,定不让你为难!”

他这话说得看似通情达理,实则蛮横无比,根本不给叶启章任何拒绝的余地。

“大哥……”赵景湄似乎想说什么。

赵允峥却转头对她笑道:“妹子,你就放心吧!哥绝不会委屈你!叶公子一表人才,又有本事,正是良配!今晚哥就给你们办喜宴!哈哈哈!”

说罢,他根本不再给叶启章开口的机会,对门外喊道:“来人!好好伺候叶公子沐浴更衣!准备喜宴!今晚咱们山寨双喜临门,既得贤才,又添佳婿!”

几个喽啰应声而入,虽是“伺候”,但架势却不容拒绝。叶启章心知此刻再多言己是无用,反而可能激怒对方,只能暂时隐忍,被半请半押地带了下去。

山寨里顿时热闹起来,杀猪宰羊,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与这土匪窝的氛围格格不入。其他土匪头目虽然觉得大当家这决定有些突兀,但也不敢多问,只是纷纷前来道贺。

夜幕降临,所谓的“喜宴”就在聚义厅摆开。大碗酒,大块肉,土匪们喧哗吵嚷,粗鄙不堪。叶启章被换上了一件不合身的大红袍子,强行按在主桌赵允峥的身边。赵景湄也坐在一旁,穿着红妆,却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赵允峥兴致极高,不断举杯向叶启章劝酒,其他头目也纷纷上前灌酒。叶启章心念急转,知道这酒绝不能多喝,否则一旦醉倒,后果不堪设想。他假意应酬,每次只浅抿一口,大部分酒都借衣袖遮掩洒掉,或偷偷倒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允峥见叶启章眼神依旧清明,便对赵景湄使了个眼色,又端起一杯酒,对叶启章道:“叶公子,不,贤婿!喝了这杯合卺酒,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赵允峥必定待你如亲兄弟!山寨的基业,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呢!”

这话己是图穷匕见。叶启章看着那杯酒,心知这杯恐怕推脱不过,其中或许还加了料。

他深吸一口气,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看向赵允峥,忽然朗声道:“大当家如此厚爱,在下感激不尽!既然天意如此,缘分使然,在下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赵允峥闻言大喜:“好!贤婿果然是明白人!”

却听叶启章话锋一转:“然而,大当家可知,在下为何能白手起家,创下那工坊?”

赵允峥一愣:“自是贤婿有本事!”

“非也。”叶启章摇头,目光扫过厅内众土匪,声音提高了几分,“乃是因为在下曾得异人传授,不仅懂得制糖之法,更精通相面卜筮、趋吉避凶之道!只是此法需心诚且净,忌酒色财气,尤其不能在神思昏沉时行法,否则必遭反噬,非但无益,反而会累及亲近之人!”

他这番话纯属急智胡诌,但说得极其认真,眼神坦荡,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他赌的就是赵允峥对此类玄乎事情的迷信!

果然,赵允峥和几个头目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赵景湄也惊讶地看向叶启章。

“竟有此事?”赵允峥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叶启章煞有介事地点头,“那葛半仙能算到在下上山,或许便是窥得了一丝天机。但在下所学,更为精深。大当家既信天命,欲留我在山寨助赵家成就大事,岂可因一时口腹之欲、男女之欢,而坏了根本气运?若因醉酒行差踏错,导致运势反噬,岂非得不偿失?”

他巧妙地将“圆房”和“喝酒”都归类为可能“破坏气运”的行为,首接戳中了赵允峥最在意的事情。

赵允峥看着叶启章严肃的表情,又想到葛半仙的神奇,不由得信了七八分。他固然想尽快落实这桩“天定姻缘”,但更怕真的坏了“运势”和“福星”的作用。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杯酒,又看了看叶启章,最终摆了摆手:“既然如此,这酒……不喝也罢!贤婿说得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他虽放弃了灌酒,但并未放弃留人的念头,“那今晚……”

叶启章立刻接口,语气诚恳:“大当家放心,既然天命如此,在下愿留下尽力相助。但在下需斋戒沐浴三日,静心凝神,方能更好地为山寨筹划未来。这三日,还请允我清净,待三日之后,再行……再行夫妻之礼不迟。如此,方能顺应天时,确保万无一失!”

他再次抛出“斋戒三日”的缓兵之计。

赵允峥虽然心急,但被叶启章一番“运势”、“反噬”之说唬住,又觉得三天时间也不长,便点头答应:“好!就依贤婿!这三好生静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竟被叶启章凭急智和口才,硬生生拖延了三天。

赵景湄在一旁默默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和……愈发浓重的好奇。这个秀才,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叶启章被送回房间,门外的守卫依旧森严,但至少,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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