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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匪巢玄机(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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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将满,叶启章心知不能再拖。他深知破局的关键,还在那个虚无缥缈的“葛半仙”身上。必须说动赵允峥请葛半仙上山,并设法与之“盘道”,才能从根本上瓦解这荒谬的姻缘。

这日,他主动求见赵允峥。

“大当家,三日静修,略有所得。”叶启章神色肃穆,“然天命幽微,事关重大,在下需与葛半仙当面印证一些关窍,方能确保万无一失,真正为山寨带来福运,而非无意中招致灾厄。还请大当家请葛半仙上山一叙。”

赵允峥对“福运”、“灾厄”之说最为敏感,闻言虽觉麻烦,但为了“大业”,还是爽快答应,立刻派人下山去“请”葛半仙。

半日后,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留着山羊胡、眼神闪烁的老道被“请”上了山,正是葛半仙。他显然对土匪窝心存畏惧,战战兢兢。

叶启章与葛半仙在赵允峥、赵景湄的注视下对面而坐。叶启章目光如炬,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玄奥:“仙长既能窥得天机,算定在下与赵姑娘有缘,不知可曾算过,应在何时完婚,方能最大程度激发福运,助赵家成就大事?”

葛半仙一愣,他当初只是为了骗点钱财,信口胡诌,哪想过具体时辰?他支吾道:“这个……天机所示,自有缘法,水到自然渠成……”

叶启章岂容他含糊,立刻从袖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三枚铜钱,神色郑重:“既然仙长不便明言,在下便以师门所传‘三才筮法’一探究竟,请仙长指正!”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便将铜钱合于掌心,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实则是胡乱低语,随即郑重其事地将铜钱掷于桌上。他根本不通卜筮,但动作架势却学得十足,看得赵允峥一愣一愣。

叶启章低头仔细观察铜钱,实则暗中用手微妙拨动,营造出想要的卦象,半晌,猛地抬头,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嘶——大凶!竟是‘火水未济’之象!”

赵允峥和赵景湄都被他吓了一跳。葛半仙也懵了,伸长脖子去看那铜钱。

叶启章沉痛道:“卦象显示,阴阳失位,事功未成!今年绝非婚嫁吉时!若强行结合,非但无福,反而会引动煞气,冲克双方,尤其于女方不利,更会阻碍赵家气运勃发!大凶!大凶啊!”

赵允峥脸色顿时难看下来,狐疑地看向葛半仙。

葛半仙心里叫苦不迭,他哪懂什么“火水未济”,但见叶启章说得煞有介事,赵允峥又脸色不善,他哪敢反驳?只得顺着话头,硬着头皮圆谎:“呃……这个……叶公子所言……呃……确实……天机微妙,贫道当日只算得姻缘天定,却未细推时辰……看来……看来确是仓促不得……”

叶启章立刻追问:“那以仙长之见,何时为宜?”

葛半仙擦着冷汗,眼珠乱转,胡乱掐指:“这个……待贫道算算……嗯……需得水火既济,阴阳调和……最快……最快也需等到明年……明年五月之后!对!明年五月之后方是吉期!”

叶启章心中暗松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凝重,转向赵允峥拱手道:“大当家,天命不可违!好在只是拜天地,叶启章故意模糊,名分己定,只需暂缓洞房,待明年吉时再行圆满,便可化解煞气,福运自成!若强行洞房,恐生不测!请大当家三思!”

赵允峥看看一脸“高深”的叶启章,又看看冷汗首流的葛半仙,虽心有不甘,但对“煞气”、“不测”的恐惧终究占了上风。他重重一拍桌子:“好!就依你们所言!等到明年五月!”

最大的危机暂时解除。当晚,叶启章找到独自练枪的赵景湄。

“赵姑娘,”他诚恳道,“今日之事,实属无奈。婚姻非儿戏,需两情相悦。姑娘巾帼豪杰,何苦困于一个卦象?在下志在山下,家中老母日夜悬心,产业亟待恢复。若姑娘肯助我下山,他日山寨若有物资短缺或其他难处,在下必设法周济,以为回报。这份情谊,岂不胜过一桩别扭的姻缘?”

赵景湄收枪而立,默然片刻。她本就不愿强求,见叶启章确有才华且为人磊落,心中己有决断。她忽然笑了笑,带着几分洒脱:“你说得对。捆住的人,留不住的心。我赵景湄还不至于要靠一个卦象逼人娶我。我帮你劝劝我哥。”

翌日,在赵景湄的劝说下,赵允峥虽觉遗憾,但最终还是同意放人,甚至还拿出二百两纹银作为“聘礼”,派了两个喽啰护送叶启章下山。

一路疾行,终于离开卧牛山地界,重见人烟。叶启章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的经历恍如一梦。

然而,归家心切的他,在一条狭窄乡道上,却与一行人也狭路相逢。对方是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高头骏马、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姐,旁边还跟着一乘滑竿,上面坐着一位衣着更显富贵的中年妇人,像是其母亲。仆从簇拥,架势不小。

道路狭窄,双方互不相让。

“前面的,让开!没看见我家小姐和夫人的轿子吗?”一个家丁嚣张地喊道。

叶启章连日来的憋闷和火气也被勾了起来,冷声道:“路是大家的,凭什么我让?”

那骑马的富家小姐柳眉倒竖,娇叱道:“哪来的穷酸秀才,好不识趣!惊了我母亲的驾,你担待得起吗?”

叶启章这几日受够了土匪的气,此刻又被这骄横小姐呵斥,心头火起,脱口而出:“好个刁蛮的女子!今日我心情不好,不与你计较!再看你这般刁蛮,以后谁家敢娶你?若真嫁了我,看我不打你屁股管教!”

那小姐何曾受过如此羞辱,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你……你敢辱我!给我打!”

家丁们作势欲上。叶启章身边的两个土匪喽啰虽然人少,却狞笑着亮出了刀子,煞气毕露,顿时镇住了那些家丁。

叶启章不欲多生事端,冷哼一声,示意喽啰收起刀子,率先让到路边。那富家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要记住他的样子,这才愤愤不平地催促队伍通过。

经此一闹,叶启章更加归心似箭。他知道,回家的路还很长,工坊需要重建,店铺需要开张,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多。而那个刁蛮的富家小姐,不过是他坎坷归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他并未放在心上,却不知命运的丝线,己悄然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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