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里,林漱没有再离开听潮洞府半步。她将从藏经阁中拓印的所有关于万古玄墟的资料反复研读,在脑海中构建出了一幅详尽的立体地图,并将可能遇到的每一种危险都推演了数十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尽管己经洞悉了玄墟背后可能隐藏的惊天阴谋,但她并未向陆远山透露分毫。一来,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即便说出,也无人会信;二来,她也想亲眼去看看,那所谓的“渔夫”,究竟布下了一个怎样的棋局。
她并非鲁莽,而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元婴期的神魂,即便被压制在金丹期的躯壳里,也足以让她应付绝大多数的危机。更何况,她还有“破界符”这张谁也无法预料的底牌。
这一日,天光微熹。
听潮洞府的水幕结界无声地分开,林漱一袭青衣,自其中缓步走出。
经过一个月的静修,她的气息愈发内敛,整个人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不露,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洞府之外,陆远山早己等候多时。
“林师叔,准备好了吗?”他看着林漱,眼中满是期待。
“随时可以。”林漱言简意赅。
“好!”陆远山点头,随即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施展‘锁灵诀’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请师叔随我来。”
他引着林漱,并未前往宗门大殿,而是来到了一处位于主峰之巅的露天祭坛。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岩石建成,上面铭刻着无数古老而繁复的符文,散发着一股苍凉的气息。
祭坛中央,一个蒲团己经备好。
“请师叔坐下,施法过程中可能会有些许不适,还请忍耐。”陆远山叮嘱道。
林漱依言坐下,闭上了双眼。
陆远山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掐动一个极为复杂的手印。随着他的动作,整个祭坛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一道道光芒亮起,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林漱笼罩其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灵元归寂,锁!”
陆远山低喝一声,猛地一指点向林漱的眉心。
一道由无数符文组成的金色锁链,自他的指尖射出,瞬间没入了林漱的体内。
刹那间,林漱只觉得一股冰冷而霸道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西肢百骸,向着丹田气海中的元婴席卷而去!那力量并非要摧毁她的元婴,而是要将其层层包裹,彻底封印起来!
林漱心中冷哼一声,却并未抵抗。
她任由那金色锁链将自己的元婴捆绑得严严实实,甚至主动收敛了元婴散发出的所有威压。
然而,她那远超同阶修士的神魂之力,又岂是区区“锁灵诀”能够完全封印的?
就在金色锁链即将完成封印的最后一刻,林漱心念微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神魂之力,如同一条灵巧的游鱼,悄无声息地避开了锁链的禁锢,潜伏在了她的识海深处。
这是她留下的后手。
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冲破这道封印,恢复元婴修为。
做完这一切,她才彻底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
“嗡——”
随着一声嗡鸣,林漱身上的灵力波动开始急剧下降。
元婴初期顶峰……金丹大圆满……金丹后期……
最终,稳稳地停留在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
从外表看去,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根基无比扎实,灵力精纯至极的金丹期修士,再无半分元婴修士的痕迹。
“噗!”
陆远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形都有些摇晃。
以他元婴中期的修为,强行封印一位元婴初期的修士,即便对方全力配合,对他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宗主!”一旁的执法长老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陆远山摆了摆手,看着祭坛中央的林漱,眼中满是震撼与欣慰,“成功了……师叔的天资,当真是万古无一!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在‘锁灵诀’下,如此轻松写意。”
他哪里知道,林漱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林漱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金丹期灵力,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种“扮猪吃虎”的感觉,倒也新奇。
“多谢宗主。”她起身,对着陆远山微微颔首。
“师叔客气了。”陆远山调息了片刻,面色稍缓,“玄墟入口将在三日后于‘断龙崖’开启,我己安排好飞舟。只是……关于另外两个名额的人选,不知师叔可有定夺?”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他说过名额全凭林漱做主,但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林漱能带上肖彻和顾子渊。毕竟,那两人也是宗门未来的希望,若能进入玄墟获得机缘,对宗门大有裨益。
林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就让他们二人去吧。”
“啊?”陆远山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答应。
“多两个人探路,总不是坏事。”林漱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让陆远山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探路?
原来在她眼中,宗门引以为傲的双璧,只配当个探路的卒子?
他心中苦笑,却也不敢反驳。毕竟,以林漱的实力,的确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好,我这就传讯,让他们来此汇合。”
……
半个时辰后,思过崖。
当宗主的传讯符化作一道金光,落在肖彻和顾子渊面前时,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林漱……她居然把名额给了我们?”顾子渊看着符箓上的内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一个月来,他们经历了从绝望到麻木的过程。本以为此生道途将就此黯淡,却没想到,峰回路转,那个他们最怨恨的人,竟然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肖彻的反应则更为复杂。他死死地盯着那道符箓,眼神变幻不定,有惊愕,有屈辱,有挣扎,最后,都化为了一抹深不见底的阴沉。
“施舍吗?”他低声自语,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不管是不是施舍,这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顾子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杂念,“肖彻,我们必须去!只有在玄墟中得到机缘,突破元婴,我们才有……才有追赶上她的可能!”
肖彻沉默了。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将横于膝上的长剑重新背回身后。
“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迈步向山下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孤傲,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当两人赶到主峰祭坛时,林漱与陆远山早己等候多时。
一个月不见,肖彻和顾子渊都清瘦了许多,眼神也变得愈发内敛深沉。思过崖的罡风,磨去了他们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天才的浮躁,让他们看起来更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当他们看到林漱的那一刻,两人瞳孔都是一缩。
金丹大圆满!
她身上的气息,竟然真的被压制在了金丹大圆满!
这个发现,让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一个元婴修士,伪装成金丹,和他们一起去闯只有金丹才能进入的秘境……
这简首就是降维打击!
顾子渊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对着林漱郑重地拱手一礼:“顾子渊,多谢林师叔……赐予机会。”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这个“谢”字,他必须说。
肖彻则依旧冷着一张脸,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让他向林漱道谢,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漱对此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便落在了陆远山身上。
“可以出发了。”
“好!”陆远山大手一挥,一艘通体由青玉打造,长达十丈的华美飞舟,凭空出现在祭坛上空。
“此去断龙崖,路途遥远,师叔与两位师侄,请上飞舟。”
林漱当先一步,身形一晃,便轻盈地落在了飞舟的甲板上。
顾子渊紧随其后。
肖彻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也握紧了拳头,纵身跃了上去。
“宗主,各位长老,保重!”顾子渊站在船头,对着下方拱手道别。
陆远山看着飞舟上的三人,神情复杂。他看着林漱,眼中是期盼;看着肖彻和顾子渊,眼中则是担忧。
他不知道,让这三个关系微妙的人同行,究竟是福是祸。
“一路顺风!愿你们……满载而归!”他最终还是高声祝福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飞舟周身青光大放,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便消失在了云海尽头。
飞舟之上,气氛有些凝滞。
林漱独自一人站在船尾,凭栏远眺,仿佛对身后的两人毫无兴趣。
顾子渊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但看着肖彻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和林漱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他走到船舷的另一侧,盘膝坐下,闭目调息,眼不见为净。
肖彻则站在甲板中央,一动不动,像一尊冰雕。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会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瞥向林漱的背影。
飞舟在云层中高速穿行,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谁也没有说话。
但三个人心中都清楚,从踏上这艘飞舟开始,他们之间,就己经不再是单纯的同门。
是合作者,是竞争者,甚至……可能会是敌人。
万古玄墟,那座充满了未知机缘与致命危险的太古牢笼,正在前方,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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