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
林舟刚推开自己院落的门,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又重重地合上。
吕玲绮一身劲装俏脸紧绷,那双漂亮的凤目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夫君!你说我父亲他今天是怎么了!他凭什么那么说你!”
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吕玲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无法抑制的愤慨。
“什么狗屁外人?!夫君你为了徐州殚精竭虑,九死一生。”
“到头来在他嘴里,你居然成了外人?!”
林舟回过身看着自己这个怒发冲冠的妻子,脸上却不见多少意外。
“夫人息怒,此乃人之常情也,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哪有不起波澜的。”
“今天这顿饭,岳丈他不过就是给我这个做女婿的,提个醒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吕玲绮哪里肯听,她越想越气。
“不行!我今天非要去问个明白!”
她的动作果决而迅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煞气。
“是不是侯成、宋宪那几个混蛋在我父亲面前嚼舌根了!我现在就去撕了他们的嘴!”
“夫人莫要冲动!”
他一步跨上前,死死地抓住了吕玲绮的手腕。
吕玲绮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平日里看起来文弱的夫君,此刻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
“我若放开,你现在冲过去才是真的把我往火坑里推!”
林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的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慵懒和玩笑,只剩下一种冷静。
“你现在去找你父亲,质问他,吵闹,甚至去打那几个将领。你猜他会怎么想?”
吕玲绮被问得一愣。
“他不会觉得你是为我抱不平。他只会觉得你被我蛊惑了,你的心己经完全向着我这个‘外人’了!”
“他只会觉得那些童谣,那些军中流言都是真的!他最疼爱的女儿,胳膊肘己经拐到天上去了!这反而会加深他对我的猜忌。”
一番话,字字诛心。
吕玲绮第一次看到林舟如此严肃的模样。
她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里,看到了担忧。
但更多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冷静与谋划。
她那股冲天的怒火,被林舟这盆冰水兜头浇下熄灭了大半。
只剩下缕缕青烟般的委屈和迷茫。
“夫君,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任由他们污蔑你吗?”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舟心中的那点火气也散了。
他松开手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傻丫头,这不是污蔑,这是敌人的离间之计。”
他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耐心地解释道:“有人在用‘捧杀’的计策,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们把我捧得越高,你父亲心里的那根刺就扎得越深。今天这场宴会,就是那根刺发作的结果。”
“他提拔宋宪等人,分走新兵训练权,甚至把魏续安插进陷阵营,都是在做一件事。”
“制衡。”
“他要用这些老兄弟,来制衡我和张辽、高顺这些所谓的‘新贵’。他要告诉所有人,徐州还是他吕布的徐州。”
吕玲绮似懂非懂地听着。
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对她来说比破解一套复杂的戟法还要困难。
“那父亲他……他真的不信你了?”
“信任这种东西,很脆弱。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林舟自嘲地笑了笑,“今天不信,不代表明天不信。关键看我们怎么做。”
他拍了拍吕玲绮的手背,安抚道:“夫人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这几天,你就待在府里陪陪母亲,或者练练武。把一切都交给我。”
吕玲绮看着林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依旧憋着一口气,但夫君的话她愿意听。
然而,一夜辗转,天光微亮。
吕玲绮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她不是不信林舟的判断,而是不信自己的父亲会变得如此陌生。
那可是把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父亲。
是那个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她掉一根头发的父亲。
夫君算无遗策,可他算的是天下人心,是战场谋略.
又怎能算得清这世上最复杂的父女之情?
父亲只是一时被奸人蒙蔽了,他最疼爱的始终是我。
只要我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去撒个娇、去解释,他一定会明白的。
这道坎,只有我能帮夫君迈过去!
她听从了林舟的部分建议,没有带兵器也没有气势汹汹。
只是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女儿装,独自一人去了吕布的书房。
吕布一夜未眠,正在书房内擦拭着那柄百炼宝剑。
看到女儿进来,他那张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
“绮儿,怎么不多睡会儿?”
吕玲绮走上前,很自然地从吕布手中接过擦拭宝剑的软布。
她一边小心地擦着,一边用一种撒娇的口吻说道:“女儿睡不着,心里惦记着父亲。”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父亲,您昨天在宴会上,是不是对夫君太严厉了些?”
“女儿知道,夫君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徐州,更是为了父亲您日后的大业啊。”
她以为用这种女儿家的方式旁敲侧击,能唤醒父亲的温情。
谁知,这句话却成了引爆火药桶的最后一根火柴。
“啪!”
吕布猛地一拍桌案,那柄宝剑被震得跳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吕布霍然起身双目赤红,指着吕玲绮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心里有我这个父亲!我看你现在满心满眼,就只有你那个小白脸夫君!”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爹是谁都快忘了!”
吕玲绮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呆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这还是她的父亲吗?
那个从小到大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吗?
“父亲!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委屈地叫道,“夫君他……”
“住口!”
吕布的怒吼打断了她的话。
“别再跟我提他!一个靠着女子上位的赘婿,如今威望都要盖过我这个主公了!”
“全徐州都在唱他的歌谣,全军上下都在夸他的神谋!我吕布倒成了给他打下手的了?!”
“现在连你,我吕布的亲生女儿,都跑来替他说话,来质问我这个父亲了!”
“我吕布戎马一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父女二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吕玲绮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不是夫君的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是有人要离间我们!父亲您怎么就看不明白!”
“我看是你看不明白!”
吕布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
“我看你就是被他给骗了!被他那张巧言令色的嘴给哄得团团转!”
那个曾经视女儿为心头肉的“女儿奴”吕布。
在对权力的猜忌和对地位动摇的恐惧面前,彻底消失了。
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冰冷而陌生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来人!”
两名亲卫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大小姐不准再踏出府门半步!”
吕布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所有军中事务,一概不准她再插手!”
“让她在府里好好反省反省,到底谁才是她爹,这徐州究竟姓吕还是姓林!”
吕玲绮如遭雷击,浑身一颤。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让她禁足?不准她参与军务?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又气又委屈,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寒。
她没有再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吕布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失望和伤心。
然后,她猛地一转身,哭着从书房里跑了出去。
府衙议事厅内,鲁肃和徐庶正忧心忡忡地向林舟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军师,宋宪他们己经接管了新兵营,把我们之前定下的训练章程全都改了!”
“高将军那边,魏续也己经入驻陷阵营,名为协助实为监视。军中将士们现在人心惶惶啊!”
林舟端着茶杯,正要开口。
议事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吕玲绮满脸泪痕,失魂落魄地从门外跑过。
陈宫恰好从另一侧的走廊过来,看到这一幕脚步猛地一顿。
他看着吕玲绮消失的背影。
又看了看议事厅内同样一脸错愕的林舟三人。
陈宫心中咯噔一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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