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监狱仓库，只剩下应急灯在墙角投下微弱的光晕，旧桌椅堆叠的阴影像怪兽的爪子，铺满冰冷的水泥地面。楚明宇跟着陈默走到西北角的旧木箱旁，看着陈默弯腰掀开箱盖 —— 下面没有想象中的杂物，而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黑黢黢的通道里，隐约传来潮湿的泥土气息。
“弯腰进去，小心碰头。”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电筒，按下开关，暖黄的光束照亮了通道内壁，“我提前铺了木板，踩着走，别踩空。”
楚明宇跟着弯腰钻进通道，才发现这里比看起来更狭窄，肩膀几乎贴着两侧的泥土墙，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通道内壁被打磨过，还钉着几块薄薄的木板防滑，显然是陈默长期维护的结果。光束扫过墙面时，楚明宇突然停住脚步 —— 墙上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画着几张图，一张是监狱的布局，标注着 “秦正豪办公室”“医务室”“仓库” 的位置；另一张则画着几个黑点，旁边写着 “暗枭会狱内据点”，其中一个黑点正好在仓库的位置。
“这些是……” 楚明宇的声音在通道里显得有些空旷。
陈默回头看了他一眼，手电筒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角的皱纹，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郑重：“我是江州市公安局扫黑支队的卧底，陈默是我的真名，不是代号。”
楚明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盯着陈默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 “玩笑” 的痕迹，可陈默的眼神里只有沉稳的认真。
“2014 年，我伪装成‘盗窃犯’入狱，判了十五年。” 陈默继续往前走，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当时市局收到线索，说江州监狱里有‘监狱 - 地下工厂’的勾结网络，专门输送囚犯去生产毒品，还涉及多起‘囚犯意外死亡’案。我的任务，就是查清这个网络的核心，找到证据，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楚明宇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 —— 陈默除草时多挖的区域、袖口褪色的警徽、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他解围…… 原来这些都不是偶然。“之前在操场，你帮我挡石头，还有塞给我的枣，都是因为……”
“因为我看出你在对抗暗枭会。” 陈默停下脚步，转过身，光束正好照在楚明宇脸上，“你刚入狱时，我就注意到你 —— 一个前法医，突然被判无期，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后来周彪找你麻烦，你没像其他人那样忍气吞声，反而能一次次化解危机，甚至还在查刘坤、秦正豪…… 我就知道，你和我要找的是同一伙人。”
他指了指墙上的布局图，又补充道：“之前除草时，我多挖的那片区域，是地下通道的备用出口，通向监狱后山的松树林 —— 万一主通道被发现，还能从那里出去。袖口的警徽，是我们扫黑支队的标识，用特殊染料染的，平时看不出来，遇到紫外线灯才会显形，算是我的‘身份凭证’。”
楚明宇的手慢慢伸进口袋，掏出之前用 “罪证固化” 生成的 “秦正豪换药记录” 和 “刘坤招供录音” 的储存卡，还有刘坤塞给他的 “地下工厂草图”：“这些是我收集的证据，秦正豪和暗枭会的勾结，刘坤的招供，还有地下工厂的位置，都在这里面。”
陈默接过这些东西，用手电筒仔细看了一遍，眼神里闪过一丝激动。他走到通道的一处墙壁前，用手指抠了抠一块松动的砖头，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 打开一看，是一沓打印纸，上面是银行的转账记录，付款人一栏写着 “秦正豪”，收款人一栏则是 “沈万山”，每月的转账金额正好是五十万，和刘坤说的 “好处费” 完全吻合。
“这是我这十年收集的核心证据之一。” 陈默把转账记录递给楚明宇，“秦正豪和沈万山的转账，每月一次，从来没断过。还有其他几个据点的记录，都藏在不同的地方，就怕被发现。”
“这些证据，为什么不早点传出去？” 楚明宇疑惑地问。
提到这个，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警局有内鬼。”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之前联系过市局的高磊队长 —— 他是少数没被暗枭会渗透的警察，为人正首，手里也在查暗枭会的案子。可前两次传递证据，都被内鬼拦截了，甚至还有一次，差点暴露我的身份。从那以后，我就不敢轻易传证据，只能等合适的机会。”
楚明宇想起墨一反馈的 “李光头每周三晚八点来监狱后门送物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周三晚上，李光头会来送物资，秦正豪肯定会去仓库取东西 —— 到时候，我们可以用这个地下通道，把证据传递给高磊队长，让他在外面接应。”
陈默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可行。李光头送物资的时候，仓库外的狱警会被秦正豪调开，方便他‘私下交接’，这是我们唯一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传递证据的机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己经通过暗号联系了高磊，他会在周三晚八点，带着人在监狱后山的备用出口附近接应 —— 到时候，我们把证据从备用出口递出去，他拿到后，就能立刻申请逮捕令，查封地下工厂，抓秦正豪和沈万山。”
两人达成共识，开始往通道外走。快到洞口时，突然听到仓库里传来脚步声，还有狱警的说话声：“秦典狱长说，最近仓库不对劲，仔细搜搜，别放过任何角落！”
楚明宇的身体瞬间绷紧，陈默却比他更快，一把拉住他，往通道深处退了两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石子，朝着通道上方的木箱缝隙扔了出去 ——“哐当！” 石子正好砸在旁边堆叠的旧桌椅上，几张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谁在里面？！” 仓库里的狱警听到动静，立刻朝着旧桌椅的方向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默趁机对楚明宇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你从洞口出去，沿着墙角走，监舍的后门没锁，我引开他们，一会儿就回去。”
楚明宇点了点头，弯腰钻出洞口，借着旧桌椅的阴影，快速躲到仓库的角落。他看到两个狱警正拿着手电筒，在旧桌椅旁翻找，嘴里还骂着：“什么东西倒了？吓我一跳！”
陈默则从通道里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假装刚从外面进来：“是我，整理桌椅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来仓库？”
“秦典狱长让我们过来搜搜，说怕有小偷。” 狱警看到是陈默，语气缓和了一些 —— 陈默在仓库整理了十年，狱警们都认识他，也没多想。
“搜吧搜吧，这里除了旧东西，没什么值钱的。” 陈默一边说，一边故意把扫帚往地上扫，制造出声响，挡住了楚明宇离开的动静。
楚明宇趁机沿着墙角，快步走出仓库，融入走廊的阴影里。他回头看了一眼仓库的门，陈默还在和狱警周旋，手电筒的光在仓库里来回晃动。
回到监舍时，其他囚犯都在熟睡。楚明宇躺在床铺上，手里攥着陈默给他的转账记录，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 —— 周三晚上的行动，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一旦失败，不仅证据会被销毁，他和陈默都可能性命难保。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父母的笑脸，还有林薇的样子 —— 再坚持几天，只要拿到秦正豪的核心罪证，就能让暗枭会付出代价，就能洗清自己的冤屈，就能让父母的死得到一个交代。
走廊里的巡逻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明宇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坚定。这场持续了十年的卧底行动，这场他入狱后的艰难反击，终于要在周三晚上，迎来最关键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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