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兰殿的内殿，红烛高烧，暖帐生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龙涎香气，与她身上清冷的体香交织，织成一张无形而奢靡的网，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暧昧与压力。
洛梧桐跪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为皇帝更衣。她的指尖微凉，带着精心计算的、恰到好处的轻颤，动作却异常稳妥。低垂的眉眼敛去了所有真实情绪，只余下一片温顺恭谨的朦胧。
凤擎垂眸，目光如实质般掠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最终定格在那两片微抿的、色泽浅淡的唇上。他忽然抬手，握住了她正在为他解腰间玉带的手。
她的手很凉，细腻如玉，在他灼热的掌心微微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爱妃的手，很凉。”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玩味与探究，“是病体未愈，还是……在怕朕？”
洛梧桐抬起眼，眸光水润，漾动着恰到好处的慌乱与羞怯，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她声音轻软，带着一丝病后的微哑：“陛下……天威隆重，臣妾……自是敬畏的。”她巧妙地将“怕”换为“敬畏”，既示弱，又合乎礼数。
“只是敬畏？”凤擎另一只手抬起，抚上她光滑的脸颊，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着她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仿佛要剥开她层层伪装，窥探内里最真实的模样。
洛梧桐心跳如擂鼓，身体本能地绷紧，却又强迫自己松弛下来。她知道，这一刻的应对关乎生死。过分抗拒是自寻死路，过分迎合则易被轻贱。
她微微偏过头，脸颊在他掌心依赖般地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抚又心存畏惧的幼兽，声音轻颤：“陛下……臣妾蒲柳之姿，蒙陛下不弃，心中……唯有感激和……惶恐。”她再次将情绪引向“恩宠带来的不安”，而非单纯的恐惧。
凤擎似乎很受用她这种反应，低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肢，将她轻易带入怀中。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曲线与温度。
“朕允你不必惶恐。”他俯身，气息灼热地喷在她的耳廓，带着酒气和绝对的掌控欲，“今夜，你只需想着朕。”
帐幔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烛火摇曳，将纠缠的身影投在纱帐之上，如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掠夺与承迎。
洛梧桐闭着眼，将所有翻腾的恨意、屈辱与冰冷的算计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身体依照本能生涩地反应着，偶尔泄露出几声破碎的呜咽，更像是一种催化剂，反而点燃了身上男人更深的火焰。
她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从未离开，即使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刻，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冷静的评估。这是一场身心俱疲的博弈，她在刀尖上跳舞，用精心计算的反应满足他的征服欲，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可能引来杀机的棱角。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歇。
凤擎靠在床头，看着身侧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肩头微微耸动，似乎在默默垂泪的女子，眉头微蹙：“哭什么？觉得委屈？”
洛梧桐转过身来，脸上果然带着泪痕，眼圈鼻尖都是红的，却努力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软糯：“臣妾不敢……只是……只是想起故国山河……心中一时感伤……”她将情绪巧妙地引向了思乡之情，合情合理，更显脆弱无助。
凤擎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南胥既送你而来，便是弃子。有何可念？雏菊和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他的话冰冷而残忍，首戳心窝。
洛梧桐心脏一抽，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恨意，又被迅速涌上的泪水掩盖。她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哽咽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妾痴妄了……如今臣妾己是陛下的人，心中……自然只有陛下……”
她说着，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主动依偎进他怀里，将脸贴在他胸膛，温顺无比，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着她的“脆弱”与“依赖”。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刚刚承恩，这番姿态极大地满足了凤擎的虚荣心和占有欲。他心中的疑虑稍减，抬手拍了拍她光滑的脊背，语气缓和了些：“既知是朕的人，往后安分守己，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洛梧桐的声音闷在他怀里，乖巧应道。
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红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凤擎似乎有些倦怠，阖上了眼。
洛梧桐却毫无睡意，神经依旧高度紧绷。她知道，这只是第一关。身体的博弈暂时结束，心灵的较量却从未停止。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尾散落的衣物——那是她之前换下的浅碧色宫装。而在那衣物之上，赫然放着一个极其精致小巧的杏色香囊，上面用金线盘绣着繁复的鸳鸯戏水图案，针脚细密，栩栩如生，在烛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
正是她用萧贵妃赏赐的那匹最鲜艳的云锦，连夜让心腹宫女赶制出来的！
她心脏猛地一跳！
机会或许就在此刻！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似乎己经睡着的皇帝，屏住呼吸，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探向那个香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香囊的瞬间——
“怎么了？”凤擎的声音突然响起，眼睛并未睁开，却仿佛洞悉一切！
洛梧桐吓得浑身一僵，手指猛地缩回，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急中生智，声音带着刚承恩后的娇慵和一丝被撞破的委屈：“没……臣妾只是看到那个香囊……绣工粗糙，怕放在那里碍事，污了陛下的眼……”她故意贬低那香囊，语气带着点小女儿的懊恼。
凤擎这才缓缓睁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精致的香囊。
“哦？”他伸手将香囊拿了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清雅的冷香，与她身上的气息相似，“朕倒觉得尚可。爱妃的手艺？”
洛梧桐垂下眼睫，低声道：“臣妾拙劣，病中无聊，绣着打发时辰的……比不得宫中绣娘万一……”她故意表现得不太在意此物，仿佛只是件无关紧要的玩物。
凤擎把玩着香囊，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些尚未完全消退的浅淡红痕上，眸色又深了些：“爱妃过谦了。这鸳鸯……绣得颇有情趣。”
他将香囊随手放在自己枕边，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歇息吧。”
说罢，再次阖上眼。
洛梧桐看着被他放在枕边的那个香囊，手心渗出冷汗。
成功了……却又没完全成功。
香囊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计划进行了一半。但他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随口一说，还是起了疑心？这香囊，他明日是会带走，还是弃之不顾？
这一夜，洛梧桐睁着眼，在帝王平稳的呼吸声中，几乎未曾合眼，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首到天际微明。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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