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科技”的总部坐落于城市边缘新规划的高科技园区，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与周围那些玻璃幕墙的巨头企业相比，显得格外低调。
楚虞在陆知远的陪同下，轻车简从，只带了一名助理，准时抵达。
创始人程澈的办公室与其说是个办公场所，不如说是个大型实验室兼工作室。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的线缆、3D打印机正在嗡嗡工作，墙上挂满了写满复杂公式和结构图的白板，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焊锡和一种独特的、类似于臭氧的味道。
一个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头发乱蓬蓬的年轻人正埋头在一台复杂的设备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对来客浑然不觉。
“程博士，”陆知远轻声提醒，“楚总到了。”
年轻人——程澈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异常年轻甚至有些稚气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专注和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眼镜滑到了鼻尖，又赶紧推上去。
“楚总？您好您好！快请坐！”他热情地招呼，然后发现房间里唯一的沙发被几摞厚厚的论文占据，顿时尴尬得耳根发红，“呃……不好意思，有点乱。”他赶紧把论文挪到地上，清出座位。
楚虞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觉得失礼，反而对这位天才少年产生了更多好感。
这种对世俗礼仪的漠然和对技术的全身心投入，正是顶尖创新者常有的特质。
“没关系，程博士，这里很有创造力。”楚虞微笑着坐下，目光扫过那些仪器和白板，“首接开始吧，我很想了解‘灵犀’到底在做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程澈一谈到他的技术，立刻像换了个人，眼神灼热，语言变得极其流畅且富有感染力。
他没用PPT，而是首接拿起一个看起来像简约头戴式耳机、却连接着更多复杂线路的设备。
“楚总，这是我们最新的‘心弦’原型机。”程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传统的脑机接口大多需要植入电极，有创、风险高、难以普及。
我们另辟蹊径，采用超高灵敏度生物磁感应阵列结合独创的算法，实现了非侵入式的高精度脑电信号捕捉和解码。”
他示意楚虞戴上设备（经过消毒的耳套部分）。“您不需要做任何思考，只是放松，感受一下。”
楚虞依言戴上。
设备很轻，几乎没有感觉。
程澈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开始出现不断波动的曲线。
“看，这是您此刻放松状态下的基础脑波。”程澈指着屏幕，“现在，请您想象一下，右手轻轻抬起。”
楚虞照做。
几乎在她产生这个意念的瞬间，屏幕上的波形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个虚拟的机械臂模型随之缓缓抬起。
“这……”楚虞 genuinely 感到惊讶。
这种响应速度和精度，远超她的预期。
“这还只是基础应用！”程澈更加兴奋，“我们正在攻克更复杂的情绪识别和干预。比如，对于有情绪障碍的儿童，系统可以实时捕捉到焦虑或愤怒的脑电特征，并通过特定的声光频率进行温和的反馈调节，帮助他们学习平复情绪。
我们己经在一个小型临床试验中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调出一些匿名的案例数据和视频，效果确实令人震撼。
楚虞看着屏幕上那个原本焦躁不安、在系统干预下逐渐平静下来的孩子，心中触动极大。
这项技术所蕴含的人文关怀和社会价值，让她更加坚定了投资的决心。
“那么，那个‘提升专注力’的方向呢？”楚虞问到了关键点。
程澈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了一些：“这个方向更偏向于极限认知能力的探索。理论上，通过神经反馈训练，可以帮助使用者进入更深度的专注状态，提升信息处理效率。
但这涉及到认知边界的探索，我们非常谨慎，目前仅限于极少数志愿者参与的基础研究，并且有严格的审查。我们绝不做任何可能危害使用者心智健康的尝试。”他强调道，眼神清澈而坚定。
楚虞点了点头，程澈的态度让她放心。
这与她想象中的、傅瑾舟可能追求的那种危险路径截然不同。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楚虞和程澈就技术细节、商业模式、团队建设、尤其是安全规范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楚虞展现出的技术理解力、战略眼光和对的重视，让程澈这个技术天才也频频点头，引为知己。
会谈结束时，楚虞心中己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她对陆知远说：“知远，起草Term Sheet（投资条款清单），‘虞兮’领投这一轮。条件可以优厚，但核心团队必须保持主导权，尤其是技术方向和委员会，程博士必须有一票否决权。”
“明白，楚总。”陆知远应下。
程澈激动得脸色发红，连连道谢：“楚总，谢谢您的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离开“灵犀科技”，坐进车里，楚虞的心情是振奋的。
接触到真正前沿且有价值的技术，让她感受到了超越商业博弈的成就感。
然而，这份振奋很快被一条信息打断。
是厉沉渊发来的，语气冰冷而简短：【晚上回庄园一趟，有事谈。】
楚虞看着这条信息，能想象出厉沉渊此刻压抑着怒气的样子。
关于“灵犀”的投资，看来无法回避一场正面交锋了。
她揉了揉眉心，对司机说：“去西山庄园。”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那间废弃工厂改造的安全屋内，霍凛也收到了手下关于“灵犀科技”和楚虞到访的详细报告。
他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不仅显示着“灵犀”的技术路径分析，还有几条若隐若现、指向境外某些秘密研究机构的资金流动线索，这些线索与“创世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非侵入式……提升认知……”霍凛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拿起加密通讯器，下达指令：“加强对‘灵犀科技’及其创始人程澈的暗中保护等级，最高级别。
同时，深挖所有与‘认知增强’相关的境外异常项目和资金流向，特别是与傅瑾舟可能产生交集的点。”
他敏锐地察觉到，楚虞无意中踏入的这个新赛道，可能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
傅瑾舟就像一条隐藏在浑浊水下的鳄鱼，任何水面的波动，都可能引来他的致命一击。
而楚虞，正在成为那个不断向水中投入石子的人。
霍凛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必须确保，在她照亮前路的同时，不会被她未曾察觉的阴影所吞噬。
这盘棋，因为楚虞的这一步，正在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关键。
他之前的警告，似乎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而他能做的，便是在暗处，将棋盘看得更清，将杀招准备得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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