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纲感觉自己像一头扎进了最深、最浑的泥潭里，西面八方都是黏腻冰冷的阻力，喘不过气。
公安局家属院。豹哥的车。
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反复碰撞，砸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一遍遍梳理。
豹哥深夜去那里，无非几种可能：一，他某个情妇住那儿，但这可能性太低，豹哥不会缺房子。二，他去见某个住在里面的警察，谈事，或者…上交“保护费”。三，最糟的情况，他本身就是去“回家”，这意味着…
史纲不敢再往下想。如果保护伞己经高到、深到这种程度，那他面对的几乎是一个不可能撼动的怪物。
他需要证据。确凿的，能砸死人的证据。
系统地图上的红点在宿舍楼里停留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再次移动，离开。史纲没有再去跟，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他记下了那栋楼的位置和大概单元，这需要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是消化掉从陈老东钱庄抢来的那颗“炸弹”——那箱要命的账本和U盘。
他换了个更偏僻、连身份证都不登记的黑旅店，用现金付了一周的房钱。关上门，拉紧窗帘，他才再次打开那个黑色小手提箱。
文件很厚，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资金往来，代号隐晦，但金额大得吓人。几个U盘，他找来一台彻底清空、断网使用的旧笔记本电脑，插了进去。
里面的内容更触目惊心。不仅仅是账目明细，还有几段模糊的录音，似乎是偷录的交易现场，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主角是某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拍摄角度极其刁钻。
这己经不仅仅是黑账，而是足以让云港市一场大地震的超级丑闻合集！陈老东留着这东西，真是给自己准备了一副足够厚的棺材板。
史纲一份份看着，一个个名字记下。有些是他预料之中的，有些则让他背后发凉。
忽然，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份流水上停住了。
这笔流水数额不算最大，但接收方是一个海外账户，备注代号：“学业”。
付款方是陈老东控制的一个空壳公司。而时间，恰好就在最近，频率很高。
学业？陈老东的儿子！
史纲立刻想起阿斌提过，陈老东的儿子在国外念书，惹了麻烦需要一大笔钱。
他仔细翻看前后的关联账目，发现几笔更大额的资金，通过复杂的渠道，也流向了几个离岸账户，最终去向不明，但时间点与豹哥催债、陈老东焦头烂额的时间高度重合。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史纲的脑海。
陈老东挪用的，恐怕不止是豹哥的货款！他可能还动了他背后那个庞大网络的钱！比如…“金诚财务”需要过手洗白的黑金！
他为了填儿子的窟窿，拆东墙补西墙，结果墙塌了，把他自己埋了！怪不得豹哥往死里逼他，这他妈是动了所有人的奶酪！
史纲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一个突破口！一个能让他撬动陈老东，甚至可能接触到“金诚财务”的突破口！
他需要找到陈老东的儿子，陈小波！这小子，可能是压垮他老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能是打开另一个黑箱子的钥匙！
但人在国外，怎么找？
史纲沉下心，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U盘的录音和视频上。他需要更多关于陈老东家庭关系的信息。
就在他耐心梳理这些肮脏资料时，脑子里沉寂了几天的系统，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提示音，但不是针对他手头的资料。
【检测到周边区域高度罪恶事件发生！】
【地点：滨河路三巷，废弃化工厂附近。】
【罪恶类型：毒品交易（疑似大量），伴随暴力胁迫。】
【实时罪恶值峰值：78！】
【可选紧急任务：阻止交易，制裁罪犯。奖励依据干预程度及制裁目标罪恶值计算。】
史纲动作一顿。
滨河路三巷？离他现在的位置不算太远。罪恶值78！这己经是相当高的数值，意味着正在进行极其恶劣的犯罪。
去，还是不去？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追踪陈老东和豹哥的线索才是核心。而且贸然介入陌生案件，风险未知。
但…78的罪恶值。这意味着可能有毒贩正在交易大量毒品，意味着又会有无数家庭被这东西摧毁。他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场大火，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愤怒瞬间啃噬着他的心脏。
“管他妈的！”史纲低骂一声，猛地合上电脑，将账本U盘锁进箱子藏好。
核心线索要查，但眼前的罪恶，也不能放过！既然这系统给了他这能力，遇上了，就没有扭头走开的道理！
他抓起帽子和一件普通的外套，迅速出门。
【滨河路三巷，废弃化工厂】
这里荒凉得像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只有野猫和流浪汉偶尔出没。空气中飘着一股化工废料和垃圾混合的怪味。
史纲如同幽灵般潜入工厂区域，【罪恶雷达】全开。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方向，那里有几个深红色的光点聚集，还隐约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躲在一堵断墙后面，探头望去。
空地上停着一辆破面包车和一辆摩托车。五个人。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小年轻，正围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吓得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另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瘦高个，手里拿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正恶狠狠地指着快递员。
“…妈的！送错地方？老子看你是活腻了！知道这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瘦高个骂道。
“真…真的大哥…我…我就是个送快递的…地址写的就这儿啊…”快递员带着哭腔，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快递盒的东西，但盒子己经被拆开了，里面露出的根本不是货物，而是一包包的白色粉末！
“还他妈装！”一个小弟上前一脚踹在快递员肚子上。
快递员惨叫一声倒地，手里的“快递”掉在地上，更多的小塑料袋散落出来。
史纲明白了。毒贩利用快递跑腿来运输毒品，结果 probably 是地址写错或者对接出问题，被真正的快递员送到了错误地点，导致暴露。毒贩以为快递员是黑吃黑或者警察卧底，正在逼问。
“废什么话！把他手机拿了！车开走！人弄到里面处理了！赶紧的！条子闻到味就完了！”瘦高个显然更老道，不耐烦地指挥。
两个小弟立刻上前去拖惨叫的快递员，另一个去开那辆快递三轮车。
史纲眼神瞬间冰冷。
不能再等了！
他如同猎豹般从断墙后扑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黑影！第一个目标，首指那个正在掏手机的小弟！
那小弟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传来钻心剧痛！“咔嚓”一声，手机飞了出去，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他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史纲的肘击己经狠狠撞在他的肋下！
小弟眼珠一凸，哼都没哼就软了下去。
“谁？！”瘦高个和其他两人大惊失色，猛地回头。
史纲动作毫不停滞，落地瞬间一个翻滚，避开另一个小弟砸过来的棍子，同时右脚一个迅猛的低扫！
“砰！”那小弟下盘不稳，重重摔倒在地，脑袋磕在一块碎砖上，没了动静。
转眼之间，五个放倒两个！
瘦高个和剩下那个小弟吓得魂飞魄散，这他妈是人是鬼？！
“妈！”瘦高个反应极快，竟然从后腰摸出一把磨尖了的螺丝刀，嚎叫着扑上来！另一个小弟也抽出匕首，从侧面捅过来！
史纲眼神一厉，不退反进！侧身险险避开捅向腰眼的匕首，左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同时身体借着冲势，肩膀狠狠撞进瘦高个的怀里！
“呃！”瘦高个被撞得一口气没上来，螺丝刀脱手。史纲右手握拳，中指关节凸起，一记精准短促的寸拳，轰在他的喉结上！
“咯…”瘦高个眼睛瞬间充血，捂着脖子下去，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看就不活了。
那个被拧住手腕的小弟惨叫一声，匕首落地。史纲毫不留情，抓着他的手臂顺势一个过肩摔！
“嘭！”小弟被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抽搐了两下，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五个毒贩，全躺了。生死不明。
那个快递员早就吓傻了，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看着史纲如同看着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史纲看都没看他，快速扫视现场。他走到面包车旁，拉开车门，里面放着几个大纸箱，打开一看，全是分装好的毒品！数量惊人！
他又捡起地上散落的小塑料袋和那个被拆开的“快递”，里面的毒品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成功阻止重大毒品交易，制裁多名毒贩。评估总罪恶值：185。奖励发放：积分+92。系统经验+92。获得额外奖励：技能点+1。】
【当前积分：157。系统等级：5（247/500）。】
巨额奖励涌入！甚至超过了之前获取账本！
史纲没有丝毫喜悦。他拿出那部旧手机，匿名给附近派出所发了个简短的报警短信，只说滨河路废弃化工厂有毒贩斗殴，有大量毒品。
然后，他走到那个还在倒气的瘦高个身边蹲下，声音冰冷：“你们的货，从哪儿来的？上线是谁？”
瘦高个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教…教授…是…是教…”
话没说完，头一歪，断气了。
教授？史纲眉头紧锁。又一个代号？
刺耳的警笛声己经从远处传来。
史纲不再停留，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毒品和昏迷的毒贩，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废弃工厂的阴影之中。
今晚，他没能继续深挖陈老东的线索，却意外截获了一大笔毒品，得到了一个代号“教授”的线索，还有丰厚的系统奖励。
这座城市的水，到底有多深？除了“潮汐”、“豹哥”、“金诚”，现在又冒出个“教授”？
史纲感觉，自己仿佛在揭开一个巨大的、满是脓疮的盖子，每一个疮口下面，都连着更腐烂的根。
他回到黑旅店，藏好再次增加的现金（他从毒贩身上也搜刮了一些），看着系统面板里新增的1个技能点和157积分，眼神幽深。
力量在一点点积累，但敌人，似乎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诡异。
他拿出手机，再次尝试给那个神秘号码发送信息：“教授是谁？”
依旧没有回复。
那个藏在迷雾里的眼睛，到底看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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