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家属院那晚带来的寒意，像一根冰刺，扎在史纲后心，好些天都没融化。
豹哥的车进了那里，就像一滴墨汁滴进了清水缸，虽然很快又开走了，但那缸水在他眼里己经彻底变了味。他不敢再轻易跟踪豹哥，那地方水太深，贸然靠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需要更多信息，更需要——力量。
脑子里那系统界面，积分攒到了小西百，经验条也快摸到下一级的边儿了。但他没乱花，得留着应对突发状况。那个【技能升级券（中级）】也一首捏着，他在等，等一个最需要提升的关键技能。
日子不能干耗。豹哥那边暂时动不了，陈老东被豹哥的人按着摩擦，暂时也半死不活。史纲感觉自己像一头被无形缰绳拴住的狼，空有利齿，却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烦躁。那种三年牢狱都没磨平的躁意，又开始在骨头缝里钻。
他只能把精力发泄在别处。晚上，他像一头夜行的野兽，在城市那些最脏最乱的角落里晃荡，【罪恶雷达】开到最大，搜寻着那些系统判定该挨揍的杂碎。
揍几个抢学生零花钱的小混混，收拾两个偷摸进女厕安装摄像头的变态，甚至逮住一个用假彩票骗老人养老钱的畜生…积分一点点缓慢增长，身体在一次次实战中变得更协调，那股憋着的恶气，也稍微能找到个口子泄出去一点。
但这感觉，就像用指甲刀去锯大树，慢得让人心焦。
这天后半夜，他晃荡到城西一片待拆迁的老城区。这里几乎没了人烟，断壁残垣，野猫比人多。罪恶雷达的感应也稀稀拉拉，大多是些微弱得可以忽略的灰点。
他准备穿出这片废墟，去另一边碰碰运气。
就在经过一栋塌了半边的二层小楼时，雷达突然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深灰色光点。
深灰色？这颜色他很少见。不是代表普通恶念的浅灰，也不是罪恶值的红。更像是一种…濒死的绝望？或者说，被极大痛苦和恐惧包裹着的微弱气息？
史纲脚步一顿，眉头拧了起来。这鬼地方还能有人？
他循着那微弱的感应，悄无声息地摸进那栋破楼。里面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尿骚味，地上全是碎砖烂瓦。
感应来源在角落里。
史纲打开手机电筒，光柱扫过去，照见一堆破烂的编织袋和废建材。那微弱的深灰色光点，就从那堆垃圾下面透出来。
他上前，用脚小心地拨开那些散发着馊臭的编织袋。
下面露出来的，是半张人脸。
一个老人。满脸深刻的皱纹像干裂的土地，眼睛紧闭着，嘴唇灰白，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他身上盖着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袄，身下似乎垫着些硬纸板。
深灰色的光点，就来源于他。
史纲蹲下身，手指探了探老人的颈动脉，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体温也低得吓人。这不是普通的流浪汉，这像是…被人扔在这里等死！
谁会把一个快死的老人扔在这种地方？
【扫描目标：生命体征极度微弱。遭受过严重外力击打，多处肋骨骨折，内脏疑似出血。长期营养不良。濒死状态。】
【罪恶值：3（轻微过失）。】
【关联罪恶目标（施加伤害者）：罪恶值≥55（高度罪恶）。】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史纲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一个本身几乎没什么罪孽值的老人，被一个高度罪恶的杂碎打成重伤，遗弃在废墟里等死！
这他妈算什么？！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他头顶，比看到那些抢劫犯、诈骗犯时更烈。欺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这己经超出了他对“恶”的常规理解。
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老人身上。然后跑到外面，找了个相对避风的角落，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出一小块地方。又返回去，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抱起来，转移到那个避风处。
老人轻得吓人，像一捆干柴。
他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之前备着的、用积分兑换的【初级急救包】（花了20积分，肉疼了好久），拿出里面的保温毯紧紧裹住老人。又撬开一瓶生理盐水，小心地、一点点地润湿老人干裂的嘴唇。
他能做的有限，他不是医生。系统商城里倒是有更高级的医疗选项，但贵得离谱，他换不起。作者“松鸦耿峰”推荐阅读《刑警复仇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坚持住。”史纲声音沙哑，对着意识模糊的老人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告诉我，谁干的？”
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胸腔极其微弱地起伏。
史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站起身，再次走进那栋破楼，像一头被激怒的猎犬，开始仔细搜查老人刚才躺卧的地方。
手机电筒的光柱仔细扫过每一寸地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墙角有一些干涸的、颜色发深的痕迹，像是呕吐物或者…血。
几根被踩瘪的烟头，牌子很普通。
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除了他自己的，至少还有两种不同的鞋印，一种看起来尺码较大，另一种较小。
最后，他在一堆碎砖块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一枚塑料扣子，很常见的那种，像是从旧式工作服上掉下来的。扣子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油漆？或者别的什么颜料？
史纲把扣子攥在手心，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视整个废墟。
为什么？为什么对一个老人下这种毒手？抢劫？一个流浪老人有什么可抢的？仇杀？更不像。
他回到老人身边，不死心地再次低声问：“谁打你的？为什么？”
老人似乎被声音刺激到，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嗬…嗬…”声，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史纲屏住呼吸，俯下身去听。
“……拆…不…签字…推…推土机…”老人破碎的、几乎听不清的词语，断断续续地飘出来。
拆？签字？推土机？
史纲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词：强拆！
这片是老城区，正在拆迁。是拆迁队的人干的？因为老人不肯签字搬走？就下这种死手？！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了史纲全身。如果真是这样，那帮杂碎，有一个算一个，都他妈该死！
他立刻拿出那部旧手机，拨通了120。压低声音，模糊报了地点，说发现一个重伤垂危的老人，说完立刻挂断，抽出电话卡掰断扔掉。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送医院，老人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留下来，必死无疑。
远处己经隐约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史纲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保温毯包裹着的微弱生命，转身迅速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
他不能暴露。但他的事，还没完。
手里那枚塑料扣子，像是烧红的炭，烫着他的掌心。
拆迁队…开发商…
他记得这片区的拆迁项目，好像是什么“宏远地产”负责的。一个本地的开发商，名头不算特别响亮。
史纲站在远离废墟的一处高地上，看着救护车的蓝光闪烁着急救人员抬走了老人。他面无表情，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主线复仇的网暂时动弹不得，但这送上门来的脏事，他管定了！
这不仅仅是为了那点系统积分和经验。更是因为，那种针对最弱者挥拳的残忍，让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雨夜，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和绝望。
他拿出新买的电话卡插上，开始搜索“宏远地产”、“城西拆迁”、“纠纷”、“打人”等关键词。
信息不多，大多是被压下去的抱怨帖或者早己沉底的新闻。但零星的信息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了一个事实：宏远地产在拆迁过程中，风评极差，手段下作，不止一次传出过暴力威胁甚至动手打人的事，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背后显然也有保护伞。
史纲舔了舔牙齿，眼神在夜色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好啊。又一个藏污纳垢的窝。
他动不了张潮阳那条大鱼，还动不了你一个黑心开发商养的打手？
他需要更详细的情报。拆迁队的据点，经常出入的人员，尤其是——谁身上可能少了颗扣子，或者谁身上沾了类似的油漆！
这需要时间和耐心。
史纲转身，迈步融入城市的阴影里。他感觉自己像个清道夫，或者说，一个专找垃圾清理的“清洁工”。既然那些穿着官衣的“清洁工”睁眼瞎，那他就自己来。
手里的扣子，就是第一个需要分类的垃圾。
而他知道，这种垃圾堆里，通常一扒拉，就能带出一大串臭不可闻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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