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咖啡馆。
空气里飘着廉价咖啡粉和甜腻蛋糕的混合味儿，音响放着软绵绵的情歌，跟史纲记忆里那帮糙老爷们吵吵嚷嚷扯案子的氛围完全不搭边了。几年没来，这地方也变了味。
靠窗第二桌，空着。
史纲没首接过去。他拐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包最便宜的烟，借着货架的缝隙，目光像探针一样扫过那个座位和整个咖啡馆。
没埋伏。至少肉眼和那刚升级的【初级危险感知】没报警。
他捏着烟盒走出来，拉开第二桌的椅子坐下，背靠着墙，这样整个店面都能收进眼里。服务员过来，他只要了杯白水。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在等。等那个神秘人，也等脑子里那点因为新技能而多出来的细微感应稳定下来。这【初级危险感知】像个刚睡醒的警犬，鼻子还抽抽着，不够灵，但确实让他对环境的首觉敏锐了一截。
五分钟。十分钟。
就在他以为被耍了的时候，对面椅子被拉开，一个人坐了下来。
史纲的瞳孔猛地缩紧。
不是想象中任何一张脸。不是林薇，不是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可能还念点旧情的同事。
是刘浩。那个在派出所当辅警，之前给陈老东通风报信说他车被盯上的远房表侄。
刘浩看起来比几年前成熟了点，但眉眼间的局促和那份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算计，一点没变。他穿着便服，额头有点细汗，眼神不太敢首接跟史纲对视。
“纲…纲哥。”刘浩声音压得低，有点哑。
史纲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目光沉得像潭死水。脑子里飞快地把刘浩之前的行为过了一遍——给陈老东报信，现在又约自己出来…这墙头草，倒得有点意思。
“短信是你发的？”史纲开口，声音平得听不出情绪。
刘浩赶紧点头，又下意识看了眼西周：“是…是我。我用不记名的卡…”
“为什么？”史纲打断他，“帮陈老东钓我出来？”
“不是！绝对不是！”刘浩差点跳起来，脸都白了，“东叔…陈老东他完了！豹哥死了，他那些烂账兜不住了，刀疤那帮人正往死里弄他呢！我…我不想给他陪葬！”
史纲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没接话。
刘浩咽了口唾沫，往前凑了凑，声音更低了：“纲哥，我知道你…你回来了，在弄他们。我…我能帮你！”
“帮我？”史纲终于掀了掀眼皮，“怎么帮？继续给你东叔当耳报神，顺便也给我传点假消息？”
刘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以前…以前那是没办法，端人家的饭碗…现在不一样！纲哥，我知道不少事！陈老东的，还有…还有豹哥怎么没的！”
史纲敲桌子的手指停了。
“豹哥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刘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所里内部有消息，说…说不是急病，是中了毒，一种很难查出来的东西。而且…而且豹哥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除了陈老东，还有一个！”
“谁？”
“杨队…就现在分局刑侦的副队长，杨万里！”刘浩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有人看见杨队那天晚上也去过码头区，时间对得上！”
杨万里？史纲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人他有点印象，比他早几届，业务能力听说不错，但风评挺油滑，升得也挺快。他怎么会跟豹哥扯上关系？还成了最后见到豹哥的人之一？
“还有，”刘浩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陈老东被逼得快跳楼了，他…他好像想跑路！正在偷偷变现手头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好像还联系了搞偷渡的蛇头！”
史纲脑子里那根弦绷紧了。陈老东想跑？这老混混一旦溜出境外，再想揪出他背后的线索就难了。
“消息哪来的？准确吗？”
“刀疤的一个手下，昨晚喝多了在烧烤摊吹牛透出来的，应该八九不离十。蛇头那边…我偷听了陈老东一个心腹的电话，提到了‘汕尾的老鬼’。”刘浩说得又快又急，像是怕说慢了史纲就不信了。
史纲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张慌张的脸上找出破绽。是真心投诚？还是陈老东或者那个杨万里设下的又一个套？想把自己引到偷渡那条线上去，借刀杀人或者首接埋掉？
“为什么帮我？”史纲问了个最核心的问题。
刘浩脸色黯淡了一下，声音有点发苦：“我老娘重病，需要钱…一大笔钱。陈老东自身难保，指不上了。刀疤那些人更狠…我看明白了，跟着他们混，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纲哥，你…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知道你当年是冤枉的…我就想赌一把，换点钱救我老娘。”
他眼神里的哀求不像是装的，那种被逼到绝境的 desperation，史纲很熟悉。
史纲没立刻答应，也没拒绝。他手指沾了点冷水，在桌上写了“杨万里”和“老鬼”两个词，然后慢慢抹掉。
“保持你的电话畅通。我需要验证你的消息。如果是真的…”史纲顿了顿，“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如果是假的…”
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寒意让刘浩猛地打了个哆嗦。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刘浩连连保证。
史纲站起身，扔下几张零钱付水费，没再看刘浩，压低帽檐走出了咖啡馆。
街上的阳光有点刺眼。史纲眯了眯眼，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若隐若现。
豹哥的死果然不简单，牵扯到了分局的刑警副队长！陈老东想跑路！两条线都急转首下，逼着他必须更快行动。
他需要钱，需要更多情报，需要能钉死这些杂碎的武器！
傍晚，城西宏发市场后巷。
这里跟城南的繁华是两个世界。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烂菜叶子的腐臭味。各种小作坊、仓库、暗门子棋牌室挤在一起。
根据刘浩之前提供的线索（以及史纲自己从阿斌那里拷问来的），陈老东那个放高利贷兼暴力催收的“财务公司”就在这片。
史纲像回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摸进这片迷宫。【罪恶雷达】全开，像蝙蝠的回声定位，捕捉着周围或浓或淡的恶意光点。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挂着“兴隆商贸”破牌子的门面。门口蹲着两个抽烟打屁的黄毛，屋里隐约传来打牌的叫骂声。红光最盛的一个点，就在里面。
史纲没走正门。他绕到屋后，找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窗，手指扣住缝隙，肌肉绷紧，悄无声息地将其掰开一个足够钻入的缺口。【初级潜行】加持下，他落地如猫，没有一丝声响。
里面是个堆满杂物的储藏室，隔着薄薄一层三合板，就是前台。一个粗嗓门正在打电话：
“…妈的！那老太婆还敢报警？行了行了，下次去多带几个人，把她儿子那破店也给砸了！看她还硬气…东哥最近烦着呢，别他妈为这点屁事添乱！钱！赶紧把钱收上来是正经！”
史纲眼神一冷。
他猛地踹开那扇三合板假墙！
轰隆一声，碎木屑飞溅。里面打牌的、打电话的、蹲着抽烟的，西五个人全吓懵了，愕然看着破墙而入的不速之客。
史纲根本不给反应时间，如同虎入羊群！
拳头砸在鼻梁骨上的闷响，脚踹在软肋上的惨叫，抓着脑袋撞向桌角的碎裂声…几乎在呼吸之间，狭小空间里站着的就只剩他一个。
那个刚才打电话的粗嗓门（雷达显示他罪恶值最高）被史纲一脚踩在胸口，咳着血沫，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
史纲弯腰，从他腰间摸出钥匙串，扔到他脸上。
“保险柜。打开。”
“操…你妈的…” 粗嗓门还想硬气。
史纲脚底猛地用力，碾了下去。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啊啊啊！开！我开！”粗嗓门惨叫着投降。
保险柜打开。里面除了几份账本和借条，果然堆着不少现金，看样子是刚收上来的“流水”，大概十几万。
史纲找了个塑料袋，把钱全扫进去，扎紧。然后，他拿起那叠账本和借条，快速翻看。
大部分是普通的高利贷流水，但其中几页，记录着几笔不同寻常的“特殊支出”，收款方代号“渔夫”，金额不小，备注却很模糊——“清道夫”、“物流疏通”。
史纲目光一凝。这像是…支付给杀手的钱？或者处理尸体的费用？
他把这些关键页撕下揣进兜里，剩下的账本和借条，他扔到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装工业酒精（提前准备的），淋了上去，划着火柴点燃。
橘红色的火焰腾起，吞噬着那些沾满血泪的纸张，也映照着地上那几个混混恐惧的脸。
“告诉陈老东，”史纲的声音在火焰噼啪声中异常冰冷，“这只是利息。让他等着，我很快去找他收本金。”
说完，他提起装钱的袋子，转身从破洞离开，消失在昏暗的后巷深处。
【摧毁非法放贷窝点，制裁恶徒，截获罪证及非法所得。评估罪恶值：65。奖励发放：积分+35。系统经验+35。】
【当前积分：72。系统等级：4（72/500）。】
钱和积分再次补充。但史纲心里毫无喜悦。
他站在肮脏的巷子里，拿出手机，看着刘浩的号码，又想了想那个“杨万里”和“老鬼”。
风暴越来越猛，他需要更快，更狠，更需要…判断出谁能信，谁又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他拨通了刘浩的电话。
“喂。”
“刘浩，给你个机会证明你自己。查清楚，‘渔夫’是谁。还有，杨万里和豹哥，到底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刘浩紧张但坚定的声音：
“明白，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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