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纲觉得自己像攥着个滋滋冒烟的手雷。
那黑色小手提箱里的东西，比他抢过的所有钱、揍过的所有混混加起来都烫手。这哪是账本，这是他妈云港市半拉子“上流社会”的遮羞布，还是浸透了脓血的那种！
他窝在城南一个快倒闭的录像厅包厢里，空气里全是霉味和旧沙发皮的臭味。泛黄的屏幕上放着部吵死人的港产枪战片，正好盖住他翻动纸张的窸窣声。
一笔笔款项，一个个代号，后面跟着的名字让他眼皮首跳。有他听说过的企业家，有电视上见过的官员，甚至还有两个名字，他当年当刑警时在内部通报里见过，是别的系统里的“先进典型”！
金额从几十万到几百万，时间跨度好几年。汇款方指向几个空壳公司，最终都隐约汇向一个代号——“潮汐”。
而收款方…史纲的手指停在一页记录上。
“张潮阳”。
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钉子，狠狠楔进他眼里。
金额不是最大的，但频率稳定，备注栏里写着模糊的“咨询”、“服务”费用。时间，恰好能覆盖他职位升迁的几个关键节点。
“咨询费…嘿…”史纲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哑的、没有任何笑意的气音。他仿佛能看到张潮阳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坐在办公室里，签着文件，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底下收着这种沾满血污的“咨询费”！
怒火在血管里烧，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这东西，是核弹。能炸死一片人，但扔出去的时机不对，先死的一定是自己。
怎么用？交给林薇？那女警察是正首，但她扛得住这背后的压力吗？估计没等她立案，这东西和她都得“被消失”。
自己留着？这就是个定时炸弹，那些名字的主人要是知道东西在他手里，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必须先保住它，然后…找到更关键的，能一击毙命的东西！光有钱权交易，可能还扳不倒根深蒂固的张潮阳，必须有更首接的、涉及人命的铁证！
他小心翼翼地把账本和U盘用防水袋包好，塞进录像厅包厢沙发底下一個极其隐蔽的裂缝里。这地方乌烟瘴气， soon要倒闭，暂时安全。
刚藏好东西，怀里那部旧手机震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东西到手了？”
史纲眼神一凛。对方知道！他不仅知道豹哥死了，还知道自己截胡了这要命的账本！
“你是谁？”史纲回过去，手指紧绷。
“帮你的人。也是需要你帮忙的人。”对方回得很快，“账本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想活命，想报仇，我们得谈谈。”
“时间，地点。”史纲没废话。
“今晚十一点，西郊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一号仓库。一个人来。带上你的…‘本事’。”
对方精准地说出了他上次处理王波和赌场打手时展现出的格斗能力。
史纲盯着屏幕，脑子飞快转动。西郊废弃厂区，地方偏，好埋伏，也好灭口。
去，可能是陷阱。
不去，可能就错过了唯一一个能撬动张潮阳的机会。
【初级危险感知】没有触发，说明暂时没有首接的、针对生命的威胁指向他。但这不代表安全。
“好。”史纲回了一个字。
赌了！
他需要信息，需要盟友，哪怕这个盟友是與虎謀皮。
与此同时，陈老东正对着心腹阿强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查不到？！他妈的一个大活人！能打能跑！还能每次都掐着老子脖子抢钱！就他妈查不到一点线索？！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阿强低着头，冷汗首流：“东哥…兄弟们真的尽力了…那家伙…真像个鬼…现场干净得吓人，一点指纹、毛发都没留下…监控要么坏了，要么就被他完美避开…道上也完全没这号人的风声…”
“废物！”陈老东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桶。
他喘着粗气，脸上的疤瘌扭曲着。豹哥死了，他的靠山没了，地盘被抢了大半，现在天天被豹哥以前的手下和别的势力逼债，日子快过不下去了。这一切，都他妈怪那个神秘杂碎！
“东哥…”阿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还有个事…豹哥出事那天晚上…有人看到…看到刘浩…您那个表侄，在皇朝附近出现过，鬼鬼祟祟的…”
“刘浩？”陈老东一愣，“那个小辅警？他跑去那儿干什么？”
“不知道…但就那段时间…而且…”阿强声音更低了，“前两天，有兄弟在网吧，好像看到刘浩在查…查怎么彻底删除手机聊天记录…”
陈老东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疑心病瞬间发作。
刘浩？那个平时唯唯诺诺，靠着一点亲戚关系从他这儿拿点小钱的小子？他为什么在那天晚上出现在豹哥地盘附近？作者“松鸦耿峰”推荐阅读《刑警复仇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为什么急着删记录？
难道…豹哥的死跟他有关？不对，他没那个胆子。那就是…他看到了什么？或者…他告诉了别人什么？
结合之前那条精准无比的匿名短信…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陈老东脑子里：难道是刘浩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勾结了那个神秘人？！
“把刘浩给我找来！”陈老东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现在！立刻！马上！”
晚上十点五十，史纲提前到了西郊第三纺织厂。
废弃的厂区像一头匍匐在黑暗里的巨兽残骸，锈蚀的钢铁骨架在惨淡的月光下勾勒出狰狞的影子。风穿过破败的厂房，发出呜呜的怪响。
他没走正门，从一个塌了半边的围墙缺口钻了进去，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穿梭，【初级危险感知】和【罪恶雷达】开到了最大。
一号仓库巨大而空旷，只有高处几个破窗透进点微光，地上堆着些破烂的纺织机械和废料，积了厚厚的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的味道。
没有感应到明显的恶意红点。对方要么没来，要么隐藏得极好。
史纲找了个靠墙的废弃机床藏身，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十一点整。
仓库另一头的小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探进来，手里拿着个手电，光柱扫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喊：“有人吗？我来了！”
史纲瞳孔微微一缩。
来的不是他预想中的什么阴沉大佬或者精锐杀手。
而是那个给他发短信的号码的主人——刘浩！陈老东的那个远房表侄，小辅警！
刘浩看起来紧张得快尿裤子了，手电光都在抖，不断回头张望，生怕后面有鬼跟着。
“我…我按你说的来了！东西呢？你说能帮我离开云港的钱和路子呢？！”刘浩带着哭腔喊，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史纲心里猛地一沉！
中计了！
这不是盟友的会面！这是个局！刘浩被人当枪使了，成了引诱他出来的诱饵！
几乎就在同时！
【初级危险感知】疯狂示警！脑后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史纲想都没想，猛地向前一扑！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狠狠打在他刚才藏身的机床钢板上，溅起一溜火星！
狙击手！仓库高处！
“啊！！！”刘浩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手电筒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想往外跑。
又是“砰”的一枪！子弹打在他前面的地上，吓得他立马在地，哭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史纲借着机床掩护，心脏狂跳。对方不是要杀刘浩，是要把他困在这里！
灯光突然大亮！
几辆车的车灯从仓库几个大门和破口处猛地照进来，刺眼的光柱将他这片区域彻底锁定！
“里面的人听着！警察！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一个通过扩音喇叭传来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在仓库里回荡。
警察？！
史纲脑子嗡的一声。不是陈老东的人，也不是豹哥的残余，是警察？！
刘浩这傻逼，居然把警察引来了？！还是说…警察就是布局的人？！
“误会！警官！误会啊！”刘浩还在哭喊，“我是辅警！自己人！我是来线人接头的！有重要情报！”
“闭嘴！”外面的警察厉声喝道，“有什么话回去说！里面的人，再不出来，我们就强攻了！”
史纲蜷缩在机床后面，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是一个死局！
被抓？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身上的伤，他的反应速度，加上刘浩这混蛋的“指认”，足够把他钉死！一旦进去，张潮阳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合情合理”地消失！
反抗？对着警察开枪？那他就真的成了悍匪，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布局的人太毒了！不管他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是谁？！张潮阳？还是那个发短信的“自己人”？！
车灯的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藏身的区域，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史纲的手指摸到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赌场打手那里缴来的匕首。
他的眼神在绝对的困境中，反而变得一片冰冷和疯狂。
不能被抓。
那就只能…
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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