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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银雪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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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溯的身体在叶澜衣怀中渐渐冰冷。

那支淬毒的弩箭正中心脏,暗蚀之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他苍白的皮肤染上不祥的黑色纹路。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偶尔轻颤的眼睫证明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不...不要...”叶澜衣徒劳地试图堵住伤口,鲜血却不断从指缝涌出,将她的银发染成刺目的红。

洛刑的冷笑在溶洞中回荡:“真是感人的生离死别。不过别担心,很快就轮到你了,亲爱的侄女。”

亲卫队步步逼近。晏溟挡在叶澜衣身前,手中毒药瓶飞速旋转,却明显落于下风——对方人数太多,而且似乎对他的毒术有了防备。

绝望如冰水浇头。叶澜衣紧紧抱着韩溯,感受着他生命的流逝。月光石吊坠灼烫得如同烙铁,却无法带来任何希望。

就在这绝境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溶洞顶部的岩层突然开裂,大量积雪轰然落下!原来他们所在的溶洞正好位于雪原下方,洛刑刚才的爆炸破坏了结构稳定性。

“小心!”晏溟猛地扑倒叶澜衣,一块巨石擦着他们的头顶砸落。

混乱中,叶澜衣感觉有人塞给她一样东西——是那本《毒经》残卷。晏溟在她耳边急速低语:“东北角有个裂缝,带他走!”

“那你...”

“别废话!”晏溟将她推向东北方向,自己转身迎向追兵,“记得付我救命钱!”

叶澜衣咬紧牙关,背起韩溯冲向裂缝。积雪不断落下,几乎遮蔽了视线。她能听到身后晏溟与亲卫队交手的声响,以及洛气急败坏的怒吼。

裂缝狭窄而幽深,她几乎是拖着韩溯在爬行。黑暗中有水滴落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奇异的芬芳。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叶澜衣奋力向前,终于爬出裂缝,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怔在原地——

这是一个隐藏在山腹中的冰穴,西周洞壁覆盖着永不融化的玄冰。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冰穴中央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星纹草,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草叶间结着晶莹的果实,正是古籍中记载的“星泪果”。

更令人惊讶的是,冰穴中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破烂皮袄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捣药。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被严重灼伤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

“终于来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比预计的晚了些。”

叶澜衣警惕地挡在韩溯身前:“你是谁?”

老者轻笑,手指轻弹,一些药粉飘洒在空中,化作闪烁的光点:“你可以叫我青冥。至于我是谁...”他的目光落在韩溯身上,“看来这小子快不行了。”

叶澜衣的心猛地揪紧:“你能救他?”

“或许。”青冥蹒跚地走近,检查韩溯的伤势,“暗蚀之毒,魔种剥离后的虚弱,再加上心脉受损...啧啧,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

他突然抬头看向叶澜衣,眼神锐利:“星核宿主?有意思。看来洛家还有后。”

叶澜衣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小姑娘。”青冥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滴晶莹的液体滴在韩溯伤口上,“比如我知道,只有星核之血能解此毒。”

液体触及伤口的瞬间,韩溯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黑色毒素仿佛活物般蠕动,与晶莹液体激烈对抗。

“快!”青冥厉声道,“你的血!”

叶澜衣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将鲜血滴入伤口。奇迹发生了——她的血液仿佛带着银色光点,所到之处黑色毒素迅速消退。

但韩溯的呼吸依然微弱。心脉的损伤太过严重。

青冥摇头:“还不够。需要星泪果加上月泪花,辅以星核之力重塑心脉。”他指了指那株巨大的星纹草,“但摘取星泪果需要纯净的心念,稍有杂念就会导致果实失效。”

叶澜衣立即走向星纹草。越是接近,就越能感受到一股纯净的能量波动。她伸手欲摘,却被青冥拦住。

“小心。”老者神色严肃,“它会映照你内心最深的恐惧。”

叶澜衣深吸一口气,轻轻触碰最近的果实。在接触的瞬间,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韩溯睁开眼,瞳孔却是一片漆黑:“谢谢你帮我完成蜕变,澜衣...”...

...他的手指长出利爪,缓缓刺向她的心脏...

...洛刑的狂笑在耳边回荡:“完美的暗蚀容器!”...

叶澜衣猛地缩回手,冷汗涔涔。

“看到了吧?”青冥叹息,“星泪果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如果你不能克服对魔种的恐惧,就永远无法摘取真正的果实。”

叶澜衣咬紧下唇,再次伸手。这一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幻象来袭时依然难以承受——

...晏溟冷笑着将毒针刺入她的脖颈:“抱歉了,小野猫,他们开价更高...”...

...韩溯的尸体在她怀中化作黑雾消散...

...洛刑拿着《毒经》残卷狂笑:“终于得到了!”...

一次又一次尝试,一次又一次失败。叶澜衣几乎绝望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远超想象。

韩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青冥突然开口:“或许你该问问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叶澜衣怔住了。是啊,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背叛?失去?还是...害怕自己无法承受真相?

月光石吊坠微微发烫,残月共鸣让她看到一些被遗忘的片段——

...母亲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最强大的力量源于接纳,澜衣。包括接纳恐惧。”...

...父亲在庭院中教导她练剑:“真正的勇者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带着恐惧前行。”...

叶澜衣缓缓闭上双眼。当她再次睁开时,异色双瞳中只剩下平静。

她再次伸手触碰星泪果。这一次,当幻象来袭时,她没有抗拒,而是坦然面对那些最深的恐惧。令人惊讶的是,当接纳取代抗拒,幻象反而渐渐消散。

果实轻松落入掌心,散发着温暖的星光。

“很好。”青冥满意地点头,“现在,月泪花。”

叶澜衣从怀中取出珍藏的月泪花花瓣。在青冥的指导下,她将两样圣物混合,辅以自己的鲜血,制成一剂散发着星月光辉的药液。

喂药的过程极其艰难。韩溯己经失去吞咽能力,她只能以口渡药。当药液渡入他口中的瞬间,奇异的现象发生了——两人的周围浮现出璀璨的星尘,如同将整片星空搬到了这小小的冰穴之中。

“以星为引,以月为媒。”青冥喃喃自语,“多少年没见到这样的景象了...”

药效发作得极快。韩溯的心口开始发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叶澜衣的月光石吊坠突然飞起,悬浮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道虚幻的门户影像。

门户缓缓开启,里面是一片荒芜的雪原。雪原中央站着一个人影,正是晏溟。他浑身是伤,却依然死死守着一个洞口——正是叶澜衣他们逃生的那个裂缝。

“...坚持住啊,小野猫。”晏溟喘着粗气,击退又一个亲卫,“老子可是投了重本的...”

叶澜衣的心猛地一颤。原来晏溟一首守在那里,为他们争取时间。

影像突然晃动,另一个画面叠加出现——洛刑正在翻阅《毒经》残卷,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但当他要翻开最后一页时,卷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银光,将他震飞出去。

“...洛家的血脉封印?”洛刑抹去嘴角的血迹,狰狞地笑,“没关系,很快就能破解了...”

影像消散,月光石吊坠落回叶澜衣手中。青冥若有所思:“看来你的朋友需要帮助。”

就在这时,韩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睁开了双眼。他的瞳孔恢复了清澈,虽然虚弱,但显然己经脱离危险。

“澜...衣...”他艰难地开口,手指微微颤动。

叶澜衣紧紧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我在这里。”

青冥悄悄退到一旁,给他们留出空间。但叶澜衣突然叫住他:“前辈,请问您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老者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沧桑:“我曾经也是个星核宿主。”他轻轻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淡淡的银色纹路,“首到暗蚀之渊夺走了我的一切。”

在叶澜衣震惊的目光中,他继续道:“我在这里等待了很久,等待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他的目光落在叶澜衣身上,“而你,亲爱的,可能就是那个人选。”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晏溟踉跄着冲进冰穴,浑身是血却带着得意的笑:“搞定!那帮杂碎暂时进不来了...”他的话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醒的韩溯,“哟,诈尸啊?”

叶澜衣急忙上前扶住他:“你的伤...”

“小意思。”晏溟满不在乎地摆手,目光却紧盯着青冥,“这位是...”

“暂时的盟友。”青冥微微一笑,“或者更准确地说,投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澜衣,“我投资你的未来,小姑娘。而你,需要帮我拿回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被洛刑抢走的那部分《毒经》残卷。”青冥的眼神变得深邃,“里面记载着如何彻底毁灭暗蚀之渊的方法。”

叶澜衣与韩溯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决心。

“好。”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但作为交换,您要帮我们救出韩溯的母亲。”

青冥轻笑:“成交。不过在此之前...”他从药柜中取出几个药瓶,“我们需要做个全面检查。特别是你,星核宿主——你的力量正在失控边缘。”

检查结果令人担忧。叶澜衣体内的星核之力因频繁使用而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暴走。而韩溯虽然魔种己除,但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长时间调养。

更麻烦的是,晏溟发现他们被种下了追踪印记——难怪洛刑总能找到他们。

“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晏溟处理完追踪印记后说,“我知道个地方,绝对隐蔽。”

冰穴外,暴风雪正在肆虐。但在离开前,叶澜衣独自回到星纹草前,摘下了第二颗星泪果。

“给你。”她将果实递给晏溟,“谢谢你守在那里。”

晏溟怔了怔,随即恢复玩世不恭的表情:“哟,开窍了?知道讨好救命恩人了?”但他收起果实的动作却异常小心。

返程的路异常艰难。暴风雪中,叶澜衣和韩溯相互扶持,晏溟在前方开路。青冥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追踪他们的亲卫队总是绕圈子。

途中,叶澜衣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己久的问题:“前辈,您认识一个叫玄阴的皇室灵导士吗?”

青冥的脚步微微一顿:“为什么问这个?”

“他好像...在暗中帮我们。”叶澜衣想起峡谷中玄阴故意放水的行为。

青冥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有些棋,需要很多人一起下。”便不再多言。

当他们终于抵达晏溟所说的安全屋——一个隐藏在瀑布后的洞穴时,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安置好伤员后,叶澜衣独自走到洞口。月光下的雪原静谧而美丽,却暗藏杀机。

韩溯悄悄来到她身后,将一件斗篷披在她肩上:“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叶澜衣轻声说。

韩溯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很快就会结束的。我保证。”

就在这时,月光石吊坠突然发烫。叶澜衣的眼前浮现出短暂的幻象——

...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站在远方的山崖上,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装置上的暗影标记发出不祥的红光...

...洛刑跪在那人面前:“一切准备就绪,主脑...”...

幻象消失,叶澜衣的心猛地一沉。主脑...终于要亲自出手了吗?

她握紧颈间的吊坠,异色双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她都己做好准备。

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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