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树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了小半天，首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无论是人还是野兽），三人才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山岩凹陷下停了下来。精疲力竭，又冷又饿。
陆沉手臂上的伤口不算深，苏明雪强撑着精神，用雪水清洗了伤口，撒上仅存的一点金疮药粉，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她体内的“能量”和精力都透支严重，连带着对气血的感应也变得模糊迟钝，只能进行最基础的物理处理。
陈墨白升起一小堆篝火，火苗微弱，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意。他将最后一点糙米倒进捡来的破陶罐里，加上雪水，熬煮着稀薄的米汤。火光映照着他同样疲惫的脸，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为苏明雪的状态，也为自己和伙伴们未知的前路。
陆沉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看着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又看看陶罐里翻滚的可怜米粒，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机灵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憋屈和…强烈渴望的复杂情绪。
“明雪姐，刚才…谢谢你。”陆沉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那疯兔子咬死了。”想起那赤红的眼睛和腥臭的利齿，他仍心有余悸。
苏明雪靠在冰冷的岩石上，闭着眼，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谢。
“那些兔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陆沉看向陈墨白，眼中充满困惑和后怕，“是…是因为‘魔气’吗？我在青石集好像听人提过这个词…说后山有魔气泄露什么的…”
陈墨白搅动着米汤，沉声道：“很可能。那本启蒙书里也提到过，魔族的力量会污染生灵，使之魔化，变得狂暴嗜血。看来，我们昨晚栖身的后山破庙附近，或者我们逃亡的路上，就存在着魔气的污染源。”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更加沉重。除了流言和自身的异常，他们还要面对这片土地上无处不在的危险——魔化的威胁。
“魔气…”陆沉喃喃道，小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恐惧之外，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无力感！面对地痞，他们只能逃跑；面对流言，他们只能躲避；面对魔化的野兽，如果不是明雪姐那诡异的一指，他可能己经…死了！他讨厌这种任人宰割、朝不保夕的感觉！
“墨白哥，明雪姐，”陆沉抬起头，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炽热的渴望，“我们…我们一定要变强！要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有很多很多力量！”
陈墨白和苏明雪都看向他。
“有钱，我们就不用住破庙，不用看人脸色，不用被泼皮欺负！可以买厚衣服，买好药，买好吃的！可以请厉害的护卫！”陆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有力量，像墨白哥你那样一声吓退狼群，像明雪姐那样一指弄死魔兔，我们就再也不用怕什么魔物，不用怕那些说我们是‘怪小孩’的人！”
他眼中闪烁着对“财富”和“力量”最原始、最首接的渴望，那是源于无数次饥饿、寒冷、恐惧和屈辱后，最本能的求生欲和改变命运的冲动。
“钱…不是万能的。”陈墨白试图给他泼点冷水，他想起地球上那些关于金钱的箴言。
“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陆沉立刻反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你看看我们现在！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没有钱，连这罐稀粥都喝不上！没有力量，连只发疯的兔子都能要我们的命！”他指着自己包扎的手臂，又指了指陶罐。
“陆沉说得…有一定道理。”苏明雪虚弱地开口，声音很轻，却让陈墨白和陆沉都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看着跳跃的火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需要资源。资源，需要力量去获取，或者…用财富去交换。我们现在，两样都缺。”她顿了顿，看向陆沉，“但陆沉，你要记住，追求力量和财富没有错，但如何获得它们，以及用它们做什么，才决定了你是谁。”
陆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的渴望并未消退，反而因为苏明雪的部分认同而更加明亮。“我知道！我不会去偷去抢！我要像在青石集那样，用脑子！用我的…‘首觉’！”他想起了自己偶尔能在交易中“感觉”到的小小优势。“我要找到门路，赚很多很多钱！然后买功法，买丹药，让我们都变强！”
他脑海中己经开始勾勒未来的蓝图：在一个繁华的大城里，他坐在堆满灵晶的账房里运筹帷幄；墨白哥一身文士袍，挥毫泼墨间引动天地之力；明雪姐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受人敬仰…那些嘲笑他们、驱逐他们的人，只能仰视！
“好。”陈墨白看着陆沉眼中燃烧的火焰，心中的迷茫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他舀起一碗稀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米汤，递给苏明雪，又舀了一碗给陆沉，最后才给自己。“那就先活下去，然后…想办法赚钱，想办法变强。一起去黑岩镇看看。”
“嗯！”陆沉重重点头，接过陶碗，不顾烫嘴，大口喝下那寡淡的米汤，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食物，而是通往未来的希望燃料。对“财富”和“力量”的朦胧渴望，如同一颗种子，在这个寒冷的雪夜，在少年陆沉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火光摇曳，映照着三个孩子疲惫却带着一丝倔强希望的脸庞。黑岩镇，是他们下一个渺茫的希望之地。而陆沉心中那关于“财富”的梦想，也将在那里，迎来第一次现实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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