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万翼蔽青天（2）
剧痛如同海啸般迟了一瞬才席卷曹无影的神经！他面具下传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他那双始终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涣散的空白。左臂，连同那半截肩膀，己经彻底失去了知觉，仿佛从未存在过。
光束并未停止！在“抹去”曹无影的左肩后，它只是被稍稍阻挡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便带着更加凶残的毁灭意志，继续射向曹无影身后的沈清寒和他怀中昏迷的苏晚音！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给我——挡住！！！”
沈清寒目眦欲裂！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守护的意志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与绝望！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地将怀中昏迷的苏晚音死死护在身后，同时将手中那盏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青灯，如同最后的盾牌，迎着那毁灭一切的猩红光束，猛地向前推出！
嗡——！！！
青灯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意志，灯壁上那道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灯内那微弱得几乎熄灭的魂火，如同回光返照般，猛然升腾、膨胀！一层薄薄的、却凝实无比、流转着古老符文虚影的金色光盾，在千钧一发之际，于灯盏前方瞬间成型！
轰隆——！！！
猩红的光束，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金色的光盾之上！
那一刻，仿佛两颗星辰在夜空中对撞！
无法形容的巨响撼动了整座山崖！刺目的光芒瞬间爆发，将方圆百丈照得亮如白昼！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西面八方席卷！崖顶的草皮被瞬间掀起，露出下面坚硬的岩石，岩石表面寸寸龟裂！无数碎石被震飞，如同炮弹般射向西面八方！
咔！咔嚓嚓——！！！
仅仅僵持了不到一息！
那凝聚了沈清寒全部魂力与青灯本源的金色光盾，在猩红光束那蕴含着凶神意志、无穷怨念与亿万妖蝶之力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盾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更多、更深的裂痕！而沈清寒手中的青灯本体，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灯壁上那道原本就存在的蛛网状裂痕，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延伸、扩张、加深！细小的碎片甚至开始从灯壁上剥落！
沈清寒的七窍瞬间被震得溢出鲜血！他双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他脚下的岩石寸寸碎裂，整个人被那恐怖的力量推得向后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怀中的苏晚音被这剧烈的冲击震得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暗紫色的血丝。
光盾，即将彻底崩碎！毁灭，就在下一瞬！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一道纤细却无比决绝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沈清寒身后挣脱了他的保护，决然地挡在了他与那毁灭光束之间！
是苏晚音！
不知何时，她竟然强撑着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那双曾经清冷、狡黠、或带着嘲讽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燃烧生命最后烛火的、近乎透明的平静与决绝。
“晚音！你干什么？！回来——！！！”沈清寒的嘶吼声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和绝望，他想伸手去拉，却被那毁灭光束带来的恐怖压力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苏晚音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去看那近在咫尺、即将吞噬一切的猩红光束。
她只是面对着沈清寒，面对着他怀中那盏布满裂痕、却依旧在顽强抵抗的青灯，面对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名为“失去”的巨大恐惧，嘴角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那是一个告别，也是一个承诺。
“欠你的命…”她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光束撞击的轰鸣，烙印在沈清寒的灵魂深处，“今日…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张开了双臂！
嗤啦——！！！
她后背那早己被光束余波撕裂、又被沈清寒勉强裹住的破烂衣衫，再也承受不住内部爆发的恐怖力量，如同脆弱的纸片般，彻底粉碎、化为飞灰！
露出了她背后那惨烈到令人心魂俱碎的景象！
原本白皙光洁的后背，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伤口和灼烧的焦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在她肩胛骨的位置，两块晶莹剔透、闪烁着深邃紫芒、形状如同蝶翼根骨的骨骼，竟然刺破了皮肉，完全凸起了出来！那骨骼上布满了玄奥的天然纹路，此刻正疯狂地闪烁着濒死般的刺目紫光！
“吼——！！！”
一声源自血脉最深处的、非人的尖啸从苏晚音喉咙深处迸发！那不是痛苦，而是将生命与灵魂都彻底点燃的终极释放！
嗡——！！！
随着这声尖啸，那两块凸起的紫色蝶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紫芒！这光芒是如此强烈，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在这刺目的紫光中，一对巨大无比、华美绝伦却又残破不堪的紫色蝶翼虚影，以那两块蝶骨为根基，猛地在她背后暴涨开来！
这对蝶翼虚影，比之前在百草谷和深渊中显现的更加巨大，更加凝实，几乎遮蔽了三人头顶的整个天空！翼展如垂天之云，将血月的光芒都彻底掩盖！翅膀的形态，与百年前那位蝶妖先祖牺牲时碎裂的蝶翼，以及沈清寒在魂契爆发时凝出的虚影，惊人地相似！翅膀的边缘破碎不堪，布满了如同被利刃切割、被烈焰灼烧的伤痕，无数细小的紫色光点如同星辰的碎屑，正从残破的边缘不断剥落、消散。每一道伤痕，每一片剥落的鳞光，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燃烧生命的代价。
万翼蔽青天！此刻，苏晚音燃烧本源、以生命为代价展开的这双残破蝶翼，成为了遮蔽苍穹、对抗凶神之眼的唯一屏障！
巨大的紫色蝶翼虚影猛地向前合拢，如同最温柔的怀抱，又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沈清寒、曹无影，连同那盏布满裂痕的青灯，一起牢牢地包裹在内！
轰——！！！
就在蝶翼合拢的下一刹那，那毁灭性的猩红光束，终于彻底击碎了摇摇欲坠的金色光盾，带着余威，狠狠地轰击在了这双燃烧生命展开的紫色蝶翼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如同烙铁灼烧皮革、又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恐怖声响！
那蕴含着凶神意志的猩红光束，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啃噬”着巨大的紫色蝶翼！光束所及之处，蝶翼上那璀璨的紫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熄灭！构成蝶翼虚影的能量结构，如同被强酸腐蚀的丝绸，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无数细微的裂痕在翼膜上蔓延、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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